萧淳誉把聂兰台送回家,立即让萧管家去账房支银子,大赏府中仆从,又叮嘱蓝鹊四人好生照顾聂兰台,一切安排妥当,他才返回襄阳侯府。
适才黄纸烧得太仓促,他来到灵堂,又烧了一遍黄纸。
此时前来吊唁的宾客已挤满了灵堂,萧淳誉不便多留,烧完纸便退了出去。
刚跨出门口,就见萧淳庆和谢渊白迎面走来,他忙迎上去道:“阿姐,姐夫,你们来了!”
萧淳庆见他独自一人,随口问道:“弟妹呢?她没有来么?”
对着自己的亲姐姐,萧淳誉实在掩不住脸上喜色,低声道:“不瞒阿姐,兰儿她先前来过了,因为害喜身子不适,我就让她回家休息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告诉我?”萧淳庆亦是喜出望外,戳着弟弟的额头道,“你早说,我好去早看她!”
谢渊白亦低声道:“恭喜恭喜!”
萧淳誉傻笑道:“就是今早诊出来的,之前我们都不知道,她突然头晕想吐,我还以为她病了。”
此时此地不便喜形于色,萧淳庆只能低声叮嘱弟弟:“你做得对。兰儿有孕,是该好好养着,便是身子无碍,也不能来这种地方。你别让她累着,更要多陪她,知道么?”
“知道,”萧淳誉眉眼里全是笑,“我恨不得时时刻刻栓在她身边呢!”
萧淳庆又叮嘱了他几句,方与谢渊白一起进灵堂祭拜。
萧淳誉便自个儿离开灵堂,没走多远,忽听后面“轰”的一声巨响,好似平地炸雷,震得他浑身一颤。
他转身一看,只见刚才还好好的灵堂,此刻竟被一片灰蒙蒙的烟尘笼罩了,烟尘中闪现红彤彤的火光,宛如一条正在剧烈扭动的毒蛇。
“阿姐!”萧淳誉大叫一声,风一般掠了过去。
灵堂里已乱作一团。
满屋子的宾客都在奔窜逃散,惨叫声呼嚎声哭喊声震耳欲聋,火焰噼里啪啦地暴涨至屋顶,厚厚的烟雾呛人欲死,又让人睁不开眼。
萧淳誉看不清姐姐和姐夫在哪里,又被没命往门口挤的人撞得站不稳脚,只得拼命大喊:“阿姐!阿姐!姐夫!阿姐!”
所幸在这混乱嘈杂中,他听到了谢渊白的呼救声。
“我们在、棺椁底下,你姐,伤得很重,你快、救她……”
***
襄阳侯府姜老太太的灵堂被炸一事简直骇人听闻,不出半日就传遍了京城。
据亲历者述说,当时是谢渊白和萧淳庆夫妇俩在棺椁前烧纸,萧淳庆从姜府备的筐子里拿出一叠黄纸,刚伸进炭盆,那纸还未挨着炭火,不知怎地就爆炸了。
所幸萧淳庆出身武将世家,身手了得,反应极快,已在最快的时间里仰头后退,总算保住了性命,不过还是被炸得一身重伤。
谢渊白离爆炸源头远一点,但他反应不如萧淳庆敏捷,是以也伤得不轻。
其他宾客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比起萧淳庆和谢渊白,自是好太多了。
爆炸过后,灵堂起火,幸好安定侯世子萧淳誉第一时间赶到,将姐姐姐夫背了出来,又将姜老太太的遗体也挪了出来。
否则,谢渊白夫妇二人就算没被炸死,也会很快被烧死,而姜老太太的遗体恐怕也会烧成灰烬。
襄阳侯大怒,立即下令彻查。
很快就有一个浑身带伤的小丫头前来告发:“奴婢是前院的立夏,奴婢要告发芒种伤害宾客,炸毁灵堂!”
襄阳侯捏着眉心,喝道:“仔细说!”
“是。奴婢和芒种被分派在灵堂侍奉客人烧祭。烧祭用的黄纸都是一捆一捆扎好堆在祭案下面的,等灵前纸筐里的黄纸用去大半,奴婢二人便会把祭案下面的黄纸拿出来,拆了线放进筐子里。”
“今日早上萧世子和萧夫人来烧祭时,奴婢看到芒种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叠黄纸放在萧夫人边上的筐子里,结果萧夫人刚拿到手就想吐,然后萧世子就带她出去了。”
“当时奴婢就觉得疑惑,问芒种为何把那黄纸放在怀里,她说先前拆了一捆,临时又去干别的活,顺手就放怀里了。可是,等萧夫人一走,芒种又把刚放进去的那一沓黄纸拿出去了。奴婢又觉得奇怪,又问她。”
“芒种就说,那沓黄纸把萧夫人都熏到了,还是别用了,等下熏到别的客人,若被主家知晓,肯定会责骂我们办事不力。当时奴婢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加上有客人到来,就没再管这事。”
“后来,客人越来越多,奴婢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空再注意芒种。可是,当谢四公子和夫人来祭拜时,奴婢看到,芒种又从怀里拿出了那沓黄纸,放进了谢四夫人边上的筐子里。谢四夫人刚把纸伸到炭盆边,就,就突然爆炸了!”
“竟有此事?”襄阳侯重重一拍桌子,“那个芒种人呢?给我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