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在大街上、小村庄、山路上、市集里发现一名身穿绿裙的圆脸姑娘,挂着一张笑脸,东张西望。
有时候发现一个人与董澈很像,便上去扒拉人家的袖子,等人家扭头过来,才发现不是,忙不迭道歉。
每日只啃几个馒头,在小饭店里吃口小混沌。
她的钱所剩无几,大部分的在疫情中捐给骄人巷的乡民,还要制药,花费不少。
某日黄昏,聂小裳一个人在一条满是人流的街上闲逛,东瞧瞧西看看,忽然发现前方开始放烟花了。
一束冲天花束在夜空中绽放出巨大的花团,刹那间黑色的天空被五颜六色的星光点亮,一颗未散,另一颗又飞了上去。
底下的人满满当当,有夫妻俩搂着肩的,有小孩子抱在一起的,有小情侣偷偷勾手的,都抬头望着璀璨的星空,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聂小裳心想:“如果此刻董澈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啊。”
她多么希望自己一侧头,边上那个兴奋不已的人就是董澈。
他一定叫喊着像一个孩子,还要时不时跳起来以示庆祝。
她曾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食店,吃到一种非常非常好吃的酒酿元宵,白白的小圆子滚滚地浮在汤里,桂花和豆沙的香味弥漫在唇边,引诱得人飘飘欲仙。
那一刻她想到,董澈又亏了,亏大了!
董澈爱吃甜的,这碗赤豆小元宵太对董澈的胃口了。
再想想,好像……董澈什么都爱吃,什么口味都说好吃,从来都没说过哪样东西不好吃!
也是,如果他不是一个吃货,怎么会扑到她的车上碾碎了一车点心,两人又怎能因此相识?
她就这样走啊走啊,想啊想啊,似乎不知疲惫。
而且这样的生活能接受,始终在回忆,始终在期盼。
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仿佛那个人始终都在自己身边。
聂小裳想,就当和董澈一起旅行了。
她走到哪里,就把哪里的地形、植物、养什么小动物,吃什么好吃,有什么好玩的,都记下来。
如果看见特别的小东西如指甲钳、小刮刀、转得飞快的风车,就都买下来,想着回头给董澈介绍。
那只原本带来的小包袱越来越大,变成两个,最后又变成一个超大的个头超过她后脑勺的圆筒大包!
聂小裳心道,这里装的都是好东西,回头馋不死他!
不过走累的时候,无处住宿只好睡在破庙里的时候,她也骂过董澈无数遍,且骂得及其难听。
这一日,聂小裳背着那只巨大的包袱,来到一座靠海的小城。
她有些累了,走了没多远,看见一处空地上有一群妇女,便在她们附近坐下,拿出一个烧饼啃。
那群妇女倒也没有在意,都在忙着手里的事——把一桶一桶的鱼抹上厚厚的盐巴,再用钩子吊起来,挂在绳子上晾。
聂小裳没见过这么新奇的做法,可一看那些鱼,有些还摆动尾巴,分明还活着。
这未免太残忍了点!
那群妇女显然都是老手,聂小裳都不忍看她们是怎么把鱼穿在钩子上的,是穿在腮上还是鱼嘴上,背过身去继续啃烧饼。
就听一群妇女边忙边聊。
“你家今天打了多少条?”
“才六七十条,哎呀,男人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你男人不中用了?我昨晚听着挺中用的啊!哈哈哈哈……”
立刻有人问:“你咋听的,趴门上听的?”
“不用不用,他家男人,在院门就听见了,跟犁地似的。”
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先前那名妇女红透了脸,道:“你家打多少鱼?”
“也没过百,放心放心,你男人还行嘿嘿嘿……”
笑闹了一阵,有名瘦瘦的年轻妇女道:“哎,腌完这些鱼,我们去海边采花去。”
“采啥花?”
“玫瑰呀!”
“玫瑰?不是都谢了吗?你咋才去采?”
那名妇女道:“不是那些。早前儿那些玫瑰我也采了!”
众人奇道:“那你还采什么玫瑰?”
那名妇女嘻嘻一笑:“金玫瑰!金色的玫瑰!没见过吧。我男人说在一处小岛上,他捕鱼的时候看见的,一大片呢!”
聂小裳的腮帮子一滞。
烧饼含在口中,忘了嚼。
金色玫瑰……
海边的金色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