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侍卫得知王爷要轻装简从出府探望黄嬷嬷,安排当值的韦侍卫亲自护送。
韦侍卫因武功高强、做事严谨,刚升了从五品,得令不敢掉以轻心,选了一个土生土长的京里侍卫跟他一起换了家时衣裳,严肃以待。
时人出门,大多坐轿子,李裕明小时候在宫里没资格坐轿,现在出宫开府,出门多了,总觉得自己这么大人了,不好总让人抬来抬去,就以坐轿头晕为由,命府里特制了一辆四轮马车,比他们平时乘坐的车更大一些。他只是说了下大概思路,府里匠工出的图也精巧,最后的成品,比他想象的还好。
李裕明先行上车。车内铺着红花毯,正中一座两米来长的红坐椅,椅中红织金绮靠坐褥,坐椅、脚踏及四围椅裙都设着红锦褥,他一进去就被满眼的红闪瞎了,忙命青果银翘掀开周围的红罗帷幔,拉过黛玉来,笑道:“这里宽敞,王妃坐这里。”好歹拽着黛玉跟他并排挨在坐椅里。
然后质问黄岑:“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要漆朱红吗?你看看这,不仅所有木头都是红色,连所有褥子都是大红色了!眼晕了眼晕了,”
黄岑还委屈呢,小声解释:“王爷吩咐过,这辆车不能高调,不要上朱红漆,这车外面就用了没有调色的栗壳漆。车厢里面本来就要用红呀!王爷您是亲王,吃穿住行本来就用朱红的。”
李裕明本来想说我是有用的权利,可是也有不用的自由呀!又觉得跟他们说不清,只得又道:“漆就算了,这些红毯红褥回去都给我换了,”又问黛玉,“王妃觉得用什么颜色好?”
黛玉打量了四周,道:“王爷是把您仪仗里的象辂改小了吗?”
李裕明笑道:“王妃好利的眼光!不错,我想以后出门多了,我又有点晕轿,不能次次都借采买上的车,就令匠工造了这辆车,怎么样?”
黛玉笑道:“好的很,王爷怎么有这么巧的心思?要我说,褥子也不用换,这本来就是象辂里的颜色,王爷若是不喜欢,另添上些什么也就罢了。”
李裕明忙道:“王妃说的是。那就先这样吧。”
黄岑她们想笑又不敢笑,都捂嘴转身。
幸而黄嬷嬷家不远,不过二里路程,展颜已到门前。
小侍卫赶忙下车叫门。
彼时黄嬷嬷的兄弟一家已从外省进京,搬到了这里,照顾姐姐顺便以此安身。
黄大正在院里扫地,听到外面有人叫“黄嬷嬷”,慌忙出去看时,见一辆装饰着五彩络带绦帐的大车停在姐姐家门口。车旁骑马的大人,下马开车门,里面先是走下来四个遍身绫罗,花容月貌的美人儿,美人儿们转身,又扶出一个帷帽长至肩部的美人,接着又下来一位丰神俊秀的公子,开车门的公子给最后下车的公子介绍:“王爷,这就是黄嬷嬷的兄弟黄大。”
黄大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公子就是瑞王爷,就要下跪磕头,李裕明忙道:“韦侍卫,快扶他起来。”
韦侍卫三步两步走过来搀他:“不必多礼。”
黄大就感觉一股大力托住他,不能再往下一丝一毫,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忙起身,转头往内院跑,边跑边喊:“姐姐!姐姐!府里来人了!”
黄嬷嬷急忙跑出来迎接,见了王爷王妃,吓了一跳,忙问:“可是太妃......”
李裕明打断她,笑道:“是我和王妃想你老人家了,特地过来看看。”
黄嬷嬷这才放下心来,笑道:“王爷也忒胡闹了,老婆子健壮的很,”说着迎进大厅。
这处小院是几年前由林张氏为黄嬷嬷置办的,虽只有十余间屋子,却前厅后舍俱全,黄大和他媳妇女儿住前面倒座房,黄嬷嬷住后院,倒是合适。
黄大家的就央女儿小翠给诸位贵人倒茶,黄嬷嬷忙阻止她们:“你们不用白忙,我自然知道。果子也不用摆,也不敢乱给东西吃。小翠你倒是把前儿太妃娘娘赏的大鸭梨拿几个过来。”
小翠应声去了。
黛玉见黄嬷嬷还要忙这忙那,拉着她往椅子上坐,道:“嬷嬷快坐下,本来就膝盖疼,还只管走来走去。”
还是青果把椅子上的坐褥拿了铺在一个杌子上,黄嬷嬷才坐了。
裕明黛玉坐在上首,雨鹮从车里拿出巴掌大的玉制小手炉,从荷包内取出两星“幽芳香”焚上,放到两人中间的楠木大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