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怿霎时怔住,摸出手机才发现竟已到了第二天的零点,日期那栏明晃晃地显示着12月22日。
多事之秋,秦怿这几日来一直惴惴不安,连自己的生日都抛之脑后。恰时,手机屏幕上堆满了消息,家庭群里爸爸妈妈和妹妹都发来生日祝福和红包,接下来是好友们的,唰唰唰的几十条消息争先恐后,铺满整个屏幕。
秦怿熄灭了屏幕,借着烛光与江恒四目相对,他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江恒眼里,随着火苗一起摇曳。江恒的眼睛很黑,顿时像坠入一望无际的宇宙,整个天地却仅有他一人。
纪蓉是个仪式感很足的母亲,秦怿从小到大的生日不说大操大办,但惊喜难忘快乐的情绪价值都给得很足,秦怿有时候会使坏地去揭穿母亲准备的惊喜,纪蓉也不服输,使尽浑身解数制造各种异想天开的惊喜,势必要让秦怿在属于自己一年一次的特殊日子里,体会不一样的惊喜。
被母亲养刁了,秦怿对所谓的惊喜情绪波动都不会很大,但此时就是简单的一声生日快乐和一个生日蛋糕,却让他愣在原地,许久才找回声音,“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说罢,秦怿环视整个房间,一片漆黑。但借着依稀透进来的月光,还是能分辨出这井然有序的家具布局,月光刚好落在一个熟悉的盒子上,盒子被摆在展示柜的最高层,醒目显眼,湛蓝色的外观,海浪样式的纹理,上方系着的蝴蝶结有被拆开又小心翼翼归于原样的痕迹。
这是秦怿路过一家饰品手作店看见的,店主制作饰品的理念是有温度的故事,那是秦怿第一次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暗自喜欢诉说给了店主,才让这条声纹手链诞生,连包装手链的盒子也是独一无二的,秦怿绝不会认错。
胸口霎时被填得很满,秦怿回过神盯着面前晃动的火苗,像他此时此刻剧烈晃动着的心脏。
“太黑了,都说不要把灯全关掉。”江恒突如其来的出声让秦怿一惊,话音刚落,房间里闪烁起几盏暖黄色的灯,周遭的景象被丝绒般的光束笼罩,增添了些许暧昧。
面前的蛋糕忽地大幅度一晃,抹茶液向一方倾倒,岌岌可危的,秦怿赶忙抬手将蛋糕捧起,这才发现是机械小狗用身体托着蛋糕,被江恒这一呵斥,屏幕上恰时冒出小狗眨眼吐舌头的表情。
“你这家伙。”江恒嗔怪了声,得到机械小狗装作凶狠的龇牙咧嘴表情。
秦怿一时忍俊不禁,却束手无策的。他先将蛋糕放在茶几上,思索着小动物应该会喜欢被摸头和挠下巴,便生硬地摸了摸小狗脑袋,得到满屏幕发射的爱心,和倏然拔高的机械音,“主人!还是你最好!江恒可凶了!我最喜欢你了我的主人!”
秦怿又挠了挠机械小狗的下巴,友好地接过它的话,“叫我秦怿就好。”
“好的!我的主人!诶!江恒你干嘛……”
“启动勿扰模式。”机械小狗未说完的话被江恒出声打断,只见不远处的充电舱亮起红灯,机械小狗像被一股力量吸走,滴滴两声后舱门合上,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秦怿没忍住轻笑了声,他收回视线时顺势打量起整个房间,完全踩在他审美点上的装修和布局映入眼帘,他歪着脑袋看向江恒,话里有话的,又问了遍刚才的话,“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就刚刚你逛超市的时候,我去了拿蛋糕。订蛋糕是昨天订的,本来想着跟米亚他们一起给你过生日的,但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哦去文老师家洗手间的时候,是蛋糕店给我打的电话。”被这一问,江恒一五一十全招了。
“我是问,这些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秦怿扫了眼整个房间,追问道。
江恒的耳尖霎时泛了红,烧起来似的,跟那火苗如出一辙,像是被戳穿了心事,他磕磕巴巴地答非所问,“房子刚开售就买了,差不多是三年前吧。”
“三年前就买了啊,是给你自己买的?那为什么门牌号用的是我的生日,这也太巧了吧。装修是我喜欢的原木风,我记得你明明更喜欢偏黑白灰的重金属风格。室外的小花园里偏偏养了只百灵鸟。我总觉得冬天游泳会太冷,室内就刚好安装了恒温泳池。我觉得最舒服的事情是不训练不出任务,躺在家里的沙发床上看电影,房间里刚刚好有沙发床和投影仪。”
秦怿边说边观察着江恒的表情,见他越来越窘迫,秦怿便乘胜追击,一锤定音,“是给我准备的吧?”
话音刚落,秦怿的心跳却骤然加速,明明胜券在握,就差临门一脚,连获胜率都显示着99%,秦怿却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是。”江恒看了他许久,才徐徐开口道,“三年前,拿到哨向适配度的报告书后,我其实很想问你愿意吗。虽然哨向适配度100很难得,但大部分结合的哨兵向导都没有这么高的适配度,你这么好,身边有这么多人喜欢,我跟他们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没成为S级哨兵前,工资和奖金都不算多,给不了你什么,可你值得最好的。我不确定你的想法,一直没敢问你,怕你会被我吓到,最后,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听他们说你可喜欢给人发好人牌了。后来,发生我爸那事后,我更没办法了,我一直觉得你不会是的,但东南分部离得太远又没有机会回总部。可房子都买了,先装修好放着吧,万一哪天。还好现在终于回来了,可我总感觉你在躲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你说,但现在是不是终于……”
江恒很少会情绪外露,大概是夜聊后坦诚惬意的氛围影响,让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秦怿静静听着,情绪满得就快溢出,还要强求他说一声喜欢吗,秦怿觉得没这个必要了,江恒满腔的,真挚的,克制的情意就快将他淹没。
秦怿一时半刻都说不出话,身体先替他做了决定,倾身上前用吻堵住了江恒的话。
面前的人顿时呼吸一滞,半晌才堪堪抬手抚上他的脸,像是在触摸一件不真实的宝物,抚在他脸上的手小心翼翼的,试探的,珍视的,摩挲着他的脸颊。
吻很轻,缱绻绵长,不像之前因为结合热,像两只本性暴露的野兽在啃咬厮杀。江恒的手轻揉着他的后颈,没有结合热的加持,所有感官都是清醒的。常年持枪征战,江恒手上的老茧触感明显,刮过不常暴露在外的后颈皮肤,痒意像电流通过全身,如十万电伏过境,秦怿腰一软,倒靠在江恒的颈窝里小喘着气。
只是一个普通的吻,秦怿却觉得浑身酥麻,他闷着声在江恒怀里喃喃了声,“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