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显郑重,娘娘命我们送去的都是日出前摘下的茶叶。”袁秀跪在下方说道。
梁晋坐在高处,梁以桉在一旁:“是这样的父皇。”
孙丰站在袁秀旁边,指着那碎片:“刚刚在外面,李公公和小林公公在一块儿悄声说话,臣好奇凑过去,这才发现了娘娘中毒的真相。”
“烧制茶具的釉料中,掺了孔雀石,而《茶记》中记载:孔雀石与日前茶相冲,长时间使用掺了孔雀石制成的茶具,表现出来的是风寒症状,时间一长,会让人无声无息地死去,却诊不出任何异常,只是娘娘之前小产,身体还未养好,再经此一遭,症状要更严重些。”
他推了蔺誉一把,蔺誉趔趄了一下,站稳身子,只不过一直低着头。
孙丰对梁晋说:“小林公公细心,这才有迹可循。”
梁晋很是烦躁,没注意蔺誉的动作,他沉声问道:“可有解毒之法?”
孙丰长久没有说话,梁晋见此,心中有了数,长长叹了口气。
他对李长风说:“放了她们两人,好生安抚一下,此事是朕心急了。”
随后便下旨,赐了袁秀一些物什。
待人离开后,梁晋压抑着怒气,对王福说:“给朕查,这劳什子孔雀石是怎么被做成茶具送到皇后宫里的!仔仔细细给朕查……”
“圣上!张贵妃派人求见!”外面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贵妃娘娘说,冷宫那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殿中人满是惊骇。
梁晋十分烦躁,这都是什么破事!
“让他进来!”
张贵妃身旁的全公公一进来就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恐,他哆哆嗦嗦的说:“圣上,冷宫……冷宫那有一具女尸……”
王福看了一眼梁晋不虞的神色,上前轻轻一脚踢在全公公身上:“圣上面前,好好说话!”
全公公浑身颤抖:“是是,圣上,娘娘今日帮着六公主追风筝,追到了冷宫那里,却发现墙角跟有一个侍女躺在那,脖子上插着一根箭,早就没了呼吸,娘娘吓晕了过去,奴才们看着那侍女像是皇后娘娘身旁服侍的春迟,不敢拖延,连忙来禀报圣上。”
梁晋怒不可遏:“大胆,敢在宫内行刺!”
他让王福带着人去查为何皇后身边的侍女会被人杀死在冷宫,又安排孙丰尽力给皇后医治。
梁以桉带着人出去,门关上前,他鬼使神差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梁晋手撑着额头,神色埋没在阴影中。
孙丰站在蔺誉旁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眼瞅四下无人,梁以桉和李泉在他们前面走着。
孙丰悄悄对蔺誉说:“死小子,一身的药味,还说自己是太监,下次藏好点。”
说完“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
留下蔺誉一人呆愣在原地,脸上露出了仿佛被雷劈中的表情。
不是,他早就发现了?
蔺誉心情复杂。
梁以桉回头看,皱眉:“蔺……小林子,还不快点?”
蔺誉回神:“来了。”
——
张贵妃幽幽转醒,除了心腹殿内空无一人。
曲白上前,扶着她起身。
张贵妃揉了揉额角,刚刚为了真实,她可是真的把自己摔在地上,额头都红了。
“没出什么差错吧?”她问。
曲白低声道:“娘娘放心,最迟不过五日,皇后必死。”
张贵妃轻笑一声:“那就好,姐姐最爱那对红玛瑙吊坠,留着当陪葬再适合不过。”
曲白跪在地上轻轻给她捏着腿,脸上带着笑:“算皇后倒霉,本来那毒只会让她心神不宁,状若疯癫,谁知她那样愚蠢,日日戴着那红玛瑙。还是娘娘料事如神,解决了春迟,这样一来,后位非娘娘莫属。”
张贵妃勾唇轻笑,姣好的面庞满是野心:“也是小王子带来的药好,除了本宫,还有谁最适合那位子?”
她拔下头上唯一一支用来挽着头发的簪子,握在手心。
昨夜,春迟在冷宫的枯井旁,正要销毁一匣子书信,信纸被烧成灰烬,她正要把带着余温的灰烬倒入枯井,一只羽箭划破空气,穿破她的喉咙。
春迟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了一地。
穿着黑衣的人等她彻底闭上眼,带着一兜子纸渣离开了。
张贵妃看着殿内的花盆里新翻的泥土,说道:“只有死人才最乖,为咱们做了这么多事,也算是她的荣幸。”
——
等蔺誉回到府上,袁秀和郑明棠早已回来,郑恒和郑晏章还未回来,邓媛和郑泽兰拉着两人问东问西。
郑泽兰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担忧地看着郑明棠,看着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郑青云看到蔺誉回来,连忙迎上来:“小誉哥哥……”
蔺誉知道他要问什么,食指抵上他的嘴唇,“嘘”一声,示意回去再说。
府医前来看过,袁秀和郑明棠只是被关在阴湿的地方有些寒气入体,其他没什么问题。
邓媛松了口气,让她们赶紧回去休息,还嘱咐她们把衣服脱了扔出来,让管家拿去烧干净,去去晦气。
老太太看着她们回来了才安心回屋,跪在佛前不停的念经。
夕阳西斜。
蔺誉和郑青云回到屋里,观易在外面候着。
郑青云把门关上就忙转过身问:“你是不是又去犯险了?”
蔺誉连忙解释:“没有!我没有!我就是和太子殿下进宫了一趟。”
他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郑青云听着,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下作之人,净用些肮脏手段。”
蔺誉叹了口气:“皇后娘娘怕是不好了,孙院判的意思,怕是就在这段时间了。”
郑青云皱眉:“只是这孔雀石从何而来?又怎么会那么巧就被送到皇后娘娘那里,隔了这么长时间才被发现。”
蔺誉摇摇头:“不清楚,要不问问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