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是郑青云的生辰。
这天天气很好,空气中带着点燥热。
郑家人对过生辰没那么在意,在平京城时会有其他官员派人来送礼物,算是人情往来。
今天刚好避开了郑青云药浴的时间,他正缠着蔺誉要尝尝他泡的果酒。
蔺誉闲来无事,正巧庄子上送来了新鲜水果,他就想着酿一些果酒,热的时候加一些冰块,正好解暑。
府中人都很是喜欢。
容国对于民间酿酒管控不严,只要不拿到市面上售卖,自家喝是没有问题的。
郑青云由于身体原因被蔺誉禁止碰酒,他一直想尝尝那紫红色的酒的味道,他决定今天晚上不管怎样都要缠着蔺誉给自己倒一点。
蔺誉一早就知道他的小算盘,但没挑明。
老太太睡得早,陪着几个小辈吃完晚饭就回房去了,袁秀说要回去查看账本,也走了。
因为今天是郑青云的生辰,方问秋给他们几人都放了假,明日可以不用上课。
观易和观越在石桌上给他们摆上了几小碟烤肉和佐酒小菜,又把蔺誉酿的果酒倒进酒壶里,两人拉着阿承宇走了。
四人围着石桌落座,郑明棠看着郑青云凳子上的垫子,不由得轻笑,她说:“我记得刚回来那时候,蔺哥哥可紧张三表哥,怕凉还要给凳子垫上软垫,裹上披风。”
蔺誉笑了一下:“习惯了,这段时间青云身体好了不少,我也能放心些了。”
郑知黎捻起一小块肉干,丢进嘴里,边嚼边说:“陈郎中不是说会来吗?这么长时间也没消息,不会又跑别处去了吧?”
蔺誉想了想:“可能路上有事耽搁了——青云!不能多喝!”
蔺誉正和郑知黎说话,一扭头就看见郑青云已经偷偷倒了一杯酒,像是已经喝完了,又悄默默地掂起酒壶准备倒。
被人发现他也丝毫没有慌张,慢条斯理地给在座的几人都满上。
他笑着说:“今日我生辰,喝一点点没事的,小誉哥哥,你今天早上可是答应过我满足我愿望的。”
蔺誉被他这一句堵的说不出来话,只得坐在他旁边把酒壶看管严格。
郑明棠抿了一口,甜味蔓延口腔,略带一点点辛辣,她惊奇的说:“这比上次的要甜一点。”
蔺誉点点头:“这是用桑葚酿的,味道要更甜一些,喝一点也不会太过伤身。”
郑知黎哼哼两声,嘲笑:“你们几个小孩还是不要过度饮酒,看着我喝就行。”
郑知黎今年16岁了,的确是几人中年龄最大的那个。
蔺誉幽幽飘过来一句:“二哥,你喝多了手容易不稳。”
郑知黎的笑容僵在脸上,踌躇两下还是放下了酒杯。
几人到最后一壶也没喝完,郑明棠脸有些红,她对蔺誉说:“蔺哥哥,多谢你那次给我提的法子,我娘确实找到了人,这下安全多了。”
蔺誉微微一笑:“谢什么,咱们都不是一家人吗?”
郑青云和郑知黎面带问号,郑明棠解释:“我娘的铺子的账本不是经常丢失吗,还被人撕碎了,撕的还都是关于药材的记录,蔺哥哥就让我和我娘守株待兔,引蛇出洞,果然抓到人了,才送去官府。”
郑青云了然,那天晚上说的就是这事。
明亮的月光下,少男少女互相打闹,嬉笑玩乐,不知不觉,月亮高悬,时间也不早了,几人也各自回去了。
蔺誉扶着脚步有些不稳的郑青云回房,他有些无奈:“说了不让你喝多,你还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郑青云无意识的哼唧两声,被扶到床榻上,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拉着蔺誉的手,问道:“我的礼物呢?小誉哥哥?”
蔺誉一惊,他以为他都忘了这事了,没想到记得还挺清,他说:“你先松开我,我去给你拿,好不好?”
郑青云愣了一会儿,像是在反应蔺誉说了什么话,思考完了,他松开了手。
蔺誉找出包裹严实的匣子,他坐到床边,递给郑青云:“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郑青云翻了个身,利索的爬起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
揭开表面的布料,里面是一把匕首,他拿起来细细观察,月光照在刃面上,流转着水银般的光泽,刀脊处却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锤痕,黄铜护手雕着祥云纹样,刀柄裹着皮革,上面还冒出几个倔强的线头,刃尖那抹生涩的弧度像是初春刚刚冒头的枝丫,整把匕首的长度刚好,即便郑青云长大了,握在手里也是合适的。
郑青云骤然鼻头有些酸涩,他把匕首收好,对蔺誉说:“你这段时间在忙这个?”
蔺誉有些紧张:“不喜欢啊?虽然……它虽然有些丑,但是还是很好用的……”
“喜欢,我很喜欢,小誉哥哥,多谢你。”郑青云打断了蔺誉的话,扑到他怀里,给他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蔺誉条件反射的接住他,生怕两人动作太大滚到地上去了。
“喜欢就好,青云,生辰快乐!”蔺誉凑到他耳边说道。
郑青云缩了缩脖子,像是有点痒。
被他放到一旁的匕首静静地躺在被子上,月光掠过,泛着冷意。
——
窗外的梨树被风吹的叶子沙沙响,不知不觉,树已经长得高过了屋檐。
燕子来了又走,弹指间三年光阴过去。
郑知黎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回京城准备武举考试。
郑青云过完生辰没多久,陈郎中终于是到了郑府,经过他的认证,郑青云只要再修养两年,基本上就可以痊愈了。
这消息给郑家人激动的不行,陈郎中借机和蔺誉说道:“要不要拜我为师,潜心学习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