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标志牌在黑暗中渗出幽绿冷光,光从头顶轻飘飘又冷厉地照下来,将Julian高挺的眉骨与鼻梁切割成锋利的棱角。
深邃的眼窝陷在绿与黑的阴影里,令人看不清神色。
那双狼一样的瞳孔像淬了冰碴,死死盯着下方似有若无交叠的指尖。
“滚。”
Julian的喉结在空气中滚动,阴鸷的目光瞥了那个南美的大个子一眼。雇佣兵们推搡调笑着往后退,战术靴与台阶碰撞出脆响。
这里空间不大,对方人又多,真起了冲突肯定是他们两个吃亏。
眼见雇佣兵们转身离开,路砚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绷紧的脊背微微放松。
他目光警惕地看着Julian一众推开门往外走,那短发雇佣兵腿迈出一半却突然侧头。紧接着,楼梯间再次响起作战靴落地的声音。
身后应急灯骤然响起,将他肌肉虬结的背影烙成暗黑剪影。Julian神情锐利起来,阴沉的眉眼死死盯着下方两人。
邬铮收回虚搭在路砚舟腰间的手,挑衅地勾起嘴角,隔着层层黑暗与他对视。
“很好,”Julian眼中怒意翻滚,嘴唇危险地抿起,“你很有胆量。”
抬起下巴阴恻恻地看他一眼,邬铮此刻完全没有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冷漠,反而目色沉郁、满面漆黑,眼里闪烁着炯炯恶意。他毫不畏惧地与Julian对视,指腹轻轻摩挲路砚舟后颈那片细腻的皮肤。
路砚舟头也不回地按住他的手。
一把推开周围的雇佣兵,Julian长腿一迈站在楼梯边缘,幽绿的光从身后照过来,将他整个人映得阴暗无比。
“既然找死,我就送你上路。”他解开虬结胳膊上绑缚的带刺护腕,露出线条结实、肌肉贲张的小臂。
没有用武器,他暂时不想弄出人命。
不敢小瞧Julian带来的威胁,路砚舟面色紧绷,手一伸紧紧按住想要上前的邬铮。
他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这位是东新区公安局特聘的安全顾问,”他仰头望Julian时,眼尾扬起漂亮的弧度,“专门负责苍穹之泪的安保。”
铁色西装在动作间带起涟漪,他葱白指尖抵在邬铮心口——这个动作让Julian下颌线瞬间绷紧,他却像看不见般——将侦探毫不留情往下一推。
尾音还在阴冷的空气中打转,他已经迎着Julian的目光,一阶一阶走到他身边。
Julian的呼吸徒然变得粗重。
路砚舟离他只有半臂距离,皮肤在幽光中透出瓷器般的光泽,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像精心描摹的工笔画。东方人皮相与骨相的美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Julian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视线勾勒着他的轮廓。
忽而,他露出一抹在暗色中愈发美得惊心动魄的微笑。
“你们谈事可以,但请速战速决。”他微微靠近Julian,指尖虚点在对方结实的胸肌上,“待会儿商讨结束,公安那边还要请他去展会现场查看。”
“耽误了van der Merwe先生的大事可就不好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擦着Julian的肩膀离开。
Julian盯着那截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腰线,喉结剧烈滚动。
逃生门开合的瞬间,外面的光像银刀般劈开黑暗。路砚舟逆光而去的剪影在众人眼中停留了三秒。当黑暗重新笼罩时,Julian神色不明,默然不语。
几分钟后,Julian与那帮脑袋几乎要擦到天花板的雇佣兵们回到十八层走廊。路砚舟倚墙而立,翻看Tebogo的行程表。走廊射灯从一边斜照下来,在他锁骨处勾勒出清冷的弧度。
Julian走过时不禁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灼热大掌在单薄的背心处暗示性地摩挲着。
“他离你太近,我不喜欢。”
他咕哝着说着,习惯了卷舌的舌头说中文时难免带上几分僵硬。
路砚舟合上皮革封面的动作顿了顿,柔白的皮肤在他投下的阴影里依旧泛着淡淡的光泽。他忽而侧过脸,冰凉的五指握住Julian结实的小臂。
“那是你的事。”他少见地冷笑着,长长的眼角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凌厉风情,“只要别耽误我工作。”Julian瞳孔骤然收缩。
言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哇哦,这妞辣得够劲。”其中一个雇佣兵下流地比着手势,“头儿果然好眼色。”
Julian面色沉沉,一脚踹得他撞向消防栓。
整整半日,路砚舟没再理过邬铮,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
他平日里甚少展现这样冷淡的一面,樱粉色的嘴唇抿成冷冽的线,与邬铮擦肩而过时衣摆翻飞,未曾稍作停留。
Tebogo在展前行程不多,下午电视台派来了专业记者,就苍穹之泪与南非采钻行业,对这位龙头老大进行了专题采访。
临近冬日,夜晚降临得很快。
乌云黑漆漆地笼罩着整片大地,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很快被翻滚的云层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