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末尾,沈铭逸仿佛知道她会多想,又特意解释了大半页纸张,“景澜入宫训练暗卫,一时不得出宫见你道明实情。等到再次见你,你出现在皇后的生辰宴上,被皇上封为萧妃。景澜一时震惊太过,才......”
萧然没有看完,直接将信置于烛火之上,烧为灰烬。
“姐姐?”日照不解。
萧然收回手,轻轻捻了捻粘在指尖上的灰烬,冷冷一笑:“走,去乾清宫。”
刚进乾清宫,萧然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她微微挑了挑眉。
一进内殿,果然,叶梁帝已经醒了,正半躺在床榻上,眉目含笑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蜜饯,嘴里还说着俏皮话,逗得叶梁帝和淑贵妃哈哈大笑。
收回目光,萧然再往旁边侧目,好半天才找到叶慎。
叶慎站在角落处,距离叶梁帝虽不远,却十分不显眼。
他默默站在角落阴影里,不仔细瞧,还以为是个小太监。
萧然心下了然。
就凭叶慎这忍耐力,若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是万万做不到的。
“爱妃来了。”叶梁帝含笑地招了招手。
萧然福身一礼:“臣妾见过皇上、淑贵妃。”
“不必多礼,快来。”叶梁帝道。
萧然施施然走上前,握着叶梁帝的手,眸中闪过点点星光:“皇上......您终于醒了。这几日,臣妾快要担心坏了,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脸色都憔悴了。”
说着,萧然看着叶梁帝,嗔怪道:“您可不许嫌弃臣妾。”
“哈哈哈。”叶梁帝大笑,“朕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况且朕看爱妃,风姿更胜往昔。”
“皇上....”萧然羞涩地低下头。
“父皇。”三皇子走上前,轻声道,“药凉得差不多了。”
叶梁帝点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吃了蜜饯去除嘴里的苦味,方才看着三皇子,面容慈爱:“朕这一病,将你们吓坏了吧。如今朕已经没有大碍,太医也说过朕好转了许多,你们啊,就不用再担忧了。”
众人齐声道:“皇上吉人天相,自会无忧。”
叶梁帝叹口气,语气有些黯然:“吉人天相......呵......朕是天子,生出的长子,却是个不成器的,辜负了朕对他的一番苦心。朕也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狠心,弃爹娘于不顾!”
淑贵妃柔声道:“皇上节哀。您又不是只有废太子一个儿子,您还有三皇子在身侧呢。”
叶梁帝的目光投向三皇子,招了招手。
萧然起身避开。
三皇子走到床前,半跪下,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父皇......儿臣......儿臣也是您的儿子啊,儿臣愿陪您百年。”
叶梁帝拍了拍三皇子的手,连声道:“好好好。”
看着这“父慈子爱”的一幕,萧然不禁又看了看角落处的叶慎。
叶慎的面容被阴影笼罩,看不真切。但萧然却注意到他的脚步没有移动分毫。
竟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安于蛰伏?
萧然惊讶。
“废太子已经身死,朕再为他痛心也是无用。”叶梁帝叹息,“他这一死容易,朕这个白发人还得想想他的谥号。他是戴罪之身,又是自尽,谥号高了肯定不行。”
三皇子道:“父皇不必忧心,交于儿臣吧。”
“哦?你有什么好法子?”
三皇子解忧道:“父皇,大哥既是废太子,就与贫民无异了。贫民逝世哪有什么谥号?况且,不定大哥谥号,天下百姓就不知道大哥是戴罪之身自尽。换言之,也可保全大哥的颜面。”
叶梁帝看了三皇子一眼,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淑贵妃见状,知道叶梁帝有些不同意三皇子的建议,但她觉得儿子说的很对。人都死了,定再大的谥号又有什么用?
故,淑贵妃开口道:“皇上,皇儿说得很有道理。臣妾知道您为废太子伤心,但废太子如此狠心,想来将来九泉之下也无颜见您。”
叶梁帝沉默良久,长叹一口气。
正当他动了动唇,想要开口时,一道清越的声音从角落处传来。
“父皇,儿臣有个提议。”
萧然向角落处看去,只见叶慎从阴影处缓步迈出,殿内烛火一瞬间照亮了他的脸,分外好看。
叶慎拱手道:“父皇,三哥的建议虽然保全了大哥的颜面,但知道内情的大臣,难免会觉得天家父子无情。大哥如何,儿臣这个做弟弟的不好评价。但父皇,儿臣愿以性命担保,父皇绝不是对儿子无情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