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越说越激动:“有一次,我们在一片原始森林里搭帐篷过夜。遇到过狼,就在我帐篷外面徘徊了一晚上,我当时都吓得快尿裤……”
江岸才意识到,这是什么不知羞耻之词啊?!江岸啊江岸,你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淑女形象啊。
“咳咳咳。”孙泽猛咳几声。刚喝了一半的水,被呛得泼了一桌。衣服、裤子上也撒了一片。他迅速放下杯子,慌乱中杯子没放正,这下全部撒在他腿上皮鞋上了。“啊呀。”他皱着眉厌恶道,站起身来抖他的湿裤子。
“孙先生,您没事吧。”江岸连忙站起身来抽张纸巾,走到他身边,递过去给他。
“你走开!”孙泽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挥手挡了回来,纸巾掉落在地上。
江岸停下来。
孙泽继续抖腿,正眼都没瞧她一眼,厉声道:“从没见过你这么没有边界感的人!”
江岸被骂得一震。脸上顿时热烘烘的。
她只是想帮他递一张纸巾。
“我是看你,不小心弄撒了咖啡。只是想递张纸巾给你。”
孙泽头也没抬:“我一直以为你们搞科研的都是很有素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美名其曰科学家。实则污秽不堪!”
啊啊啊啊啊!你可以污蔑我,但不能玷污环保人的名声!
江岸坐下来,义正言辞道:“是吗?你只知道外科医生救死扶伤多么高尚,但你不知道医生每天见到的是人血、白骨甚至是死亡,你只知道海市天高云阔、草绿花香,但是你不知道有多少环保人每天面对的都是细菌、毒气和污秽!你每天为人民惩恶扬善,匡扶正义,我崇敬你。但是你忘了,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干净的活需要人干,肮脏的活也需要人干!”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没我们这些所谓的科学家在你身后给你处理污秽,你今天还能光鲜亮丽地坐在这儿吗?”
江岸面红耳赤,像一只斗鸡。
“你!”孙泽被怼得哑口无言,“没什么好说的了。叶小姐,我看我们两个人真的不合适。你赶快把我删了吧,您还是另寻良人吧。”
“行!我也正有此意。孙先生,再见!”江岸迅速走回座位,五秒内穿上大衣,系上围巾,最后她把散乱的长头发从厚围巾里拔出来,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刚走出去三步,忽然想起来包还没拿,她又返回去抓起卡其色提包,朝他丢下一句:“不,再也不见!”
气死了!找叶青青拿伤残“抚恤金”去!下次再也不接这样费力不讨好的活儿了。
江岸一把拉开门,一股冷风迎面吹在她热烘烘的脸上。
“气死我了!”她身子一缩,大步一伸,跨下台阶。忽然一个没站稳,“啊呀”!她张开双臂朝台阶上直扑了下去。
江岸紧闭上眼睛,心脏扭成一团。完了完了!
这马上,说不定还要自己去相亲呢,这要是破了相可怎么办?
幸运的是,她没有摔到地上,而是摔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结结实实的一个大拥抱。
她呈半跪的姿势,头跌落在他紧实的胸膛,重心整个都在站在台阶下面的那个人身上。她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的衣服,那个男人也用力拧住着她的身体,免得她再倒下去。
“你没事吧。”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但又想不起来。
“啊,没事没事。谢谢啊。”江岸窘得无地自容。她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艰难地贴着他站起来。
腰有点抻到了。
见江岸没动,男人仍然扶着她没放。
“不好意思,那个,撞到你了吧?”江岸快速松开他,后退一点,低头道歉。
围巾滑落下来,头发一整个遮住了脸。包包也不知哪里去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没事,还好。”夜色里,只瞧见他身穿一件黑色风衣。
“对不起对不起啊!”她拨开遮住脸的凌乱头发,低头开始找包包。
男人拾起地上的一个卡其色单肩皮包,拍拍上面的灰尘。“给。是找这个吗?”
“噢,谢谢谢谢。真是不好意思啊。”
江岸接过背包,捏在手里,逃难一般地快步走了。
男人目光凝神,看她走远了,才回过头来拉开了咖啡厅的门。
不远处靠窗位置,陈飞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林予辰!这边。”
林予辰落座后,在脱大衣的间隙,他瞥见窗外那个女孩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头发散乱,步伐蹒跚,一只背包随意地甩在身后。
陈飞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下了然。“刚刚出去那姑娘好像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吧。就前面3号桌的。”
“噢。”林予辰点头。
他抬眼扫过3号桌,正对着他坐着的那个男人正收拾公文包,起身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