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北城派出所的大门,一只鸟儿低低从面前飞过,天空堆积起重重叠叠的云。
江岸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缓步走下台阶,江岸挤出一丝浅笑,“谢谢你啊,林予辰。”
林予辰看得出她心情低落。
“不用谢。”
林予辰跟在江岸的旁边,慢慢走着。
天气很闷热,热得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江岸也漫无目的,不知道在往哪个方向走。
林予辰慢慢跟着她。
江岸:“林予辰。”
林予辰:“嗯?”
“你被冤枉过吗?”
“应该有吧。但记得不是很清晰了。”
林予辰:“不过跟你比起来,应该算不得什么。”
江岸自言自语:“唉,他们为什么喜欢乱造谣。我怎么可能早恋呢?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啊?我也不喜欢他。林予辰,你相信过那些话吗?”
“什么话?”
“我和程功早恋的谣言啊。”
林予辰问:“你要听真话吗?”
“不要!”江岸立刻回答,嘟着嘴,“肯定不是什么我爱听的好话。”
林予辰被怼得一愣,笑着闭了嘴。
江岸急了:“你看,你也相信了。为什么啊?”
“那时候听说过一点。虽然不认同。但是啊,我当时还想着你早恋也没影响你学习啊,就觉得这个人也还是挺正能量的。”
“林予辰,你!”江岸无言以对。
林予辰:“没事啦。事情都过去啦,就不要再想了。马上要高考了,别让这件事影响了备考的心情。”
江岸点点头:“嗯。”
林予辰见江岸心情好了一些,走路的步伐也轻松了许多。“哦,我想起来了,不过最近就有一次,我弟弟就冤枉我搞坏了他的乐高,气得我揍了他一巴掌。”
江岸抬头不相信地看着他。林予辰竟然还打弟弟!她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忽然,天空传来几声闷雷。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就从天而降了。
江岸看看天,“下雨了!怎么这么突然?”
她没带伞,下意识地把手挡在头上遮雨。
林予辰看看四周:“走,到前面公交站台去躲一下。”
江岸也看到前面一百米左右有一个公交站台。
很快,大雨哗哗落下,越下越大!
“快跑吧!”
林予辰把书包取下来遮住两个人的头顶。他们并肩跑着,跑得跌跌撞撞,气喘吁吁。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江岸边跑边喊:“唉呀,雨太大啦!哈哈哈……”
她忍不住大笑起来,笑自己此刻狼狈的样子,笑林予辰举着书包给他俩遮雨的样子。总之,心里像有一只小鹿活蹦乱跳一般。
江岸高高的马尾时不时撞到林予辰的胳膊,他们挨得太近了,身体也老撞到一起。江岸忽然觉得,这可真有意思。
忽然,“嘣”的一声,江岸的头绳断了。霎时间,江岸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迎面而来的大风里肆意狂舞。
“啊,我的头发。”江岸一边跑一边叫。她的头发太长了,跑起来一定让林予辰都睁不开眼睛了。
终于,他们跑到了公交站台。站台没有一个人,大马路上车辆稀少。
江岸看着林予辰,林予辰也看着她,面面相觑。两人脸上、头发上挂着水珠,衣服湿了,裤子、鞋子都淋湿了。
林予辰一边甩掉头发上的水,一边看着她笑。眼前,江岸的头发全部散落下来,有到腰间那么长,有一些发丝因为被雨水淋湿,糊在了她的脸上。
江岸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笑得前仰后合。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林予辰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
“没有,没有。我笑我自己。哈哈哈……”但江岸仍然大笑不止。
林予辰看她笑,自己也跟着笑。他从包里拿出纸巾:“快擦擦吧。”
江岸接过纸巾,侧着头把自己粘在一起的头发敷干。江岸用完一张,林予辰就递过来一张。江岸擦不到的地方,林予辰也上手帮她擦。擦着擦着,江岸好像又想起什么快乐的事,又开始笑。
她可真容易快乐啊。
笑是容易传染的,林予辰也一边笑一边递,等她笑完再接着递。
雨仿佛也传染了她的快乐,下得更欢快了。
看她的头发仍然湿湿地贴在背上,林予辰问:“你要把头发扎起来吗?”
江岸:“头绳没有了。扎不了。”
林予辰打开包,从包里翻出一个笔袋。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卷起来的软皮尺,问:“这个可以吗?”
江岸疑惑地接过来,拉开那尺子,是一个测距为一米长的软皮尺。白色的尺面,红色的刻度线。好特别的……头绳啊。
江岸不确定地问:“你……把这个给我扎头发?”
林予辰挑挑眉:“可以试试看。”
那就试试吧。江岸把尺子咬在嘴里,然后一双手把头发捋起马尾来,接着一只手抓着马尾,另一只手熟练地把尺子一圈一圈地绕着头发,拉紧,绕圈,再拉紧,再绕圈,最后,江岸还给自己扎了个蝴蝶结。
江岸甩了甩马尾辫,问林予辰:“怎么样?”
林予辰很满意的样子:“挺好看的。”
视线忽然对上他的,江岸立刻逃开了,心“扑扑”直跳。她看着外面正在下的雨,说:“那我下次买个新的还你。”
“不用还。送给你了。”
江岸欢喜地耸一下肩,不说话了。
林予辰把剩下的几张纸巾全部拿来擦了站台的长条凳。他俩并排坐在凳子上,发着呆,看着外面的雨。雨水在水洼里溅起朵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