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辰没有说话。
……
走着走着,不一会儿,他们就到自行车棚取了车。各自骑了车,并排骑着出了校门。
江岸转头问林予辰:“林予辰,你和我回家是同路吗?”
“我们不是在上学路上碰到过吗?”
“你说开学那次啊。”
“还有哪次啊?”
“呵呵,我都忘了。好像也没有了。你家住哪里啊?”
“住居里夫人路。黄金山那边。”
“噢,还真不太清楚。我对这里还没有那么熟悉。骑自行车要多久?”
“二三十分钟吧。”
“我就住在麓山大道,麓山小区的。”
“我知道。”
“嗯。上次碰到过的。”
说实话,江岸除了开学第一天在路上碰到过林予辰,开学这一个月来,都没有遇到过他一次。平时在校园也很少碰到。自从座位调开之后,他俩就没说过超过三句以上的话。林予辰每天下了晚自习很快就回家了,江岸都会到十点左右完成所有作业才回家,她有时候和安欣一起回,可以同路半程,但更多的时候是和程功一起回家。
看来他俩的生活轨迹就是两个完全不相交的圆,没有共同阴影面积。
很快,他们就到了开学第一天江岸碰到林予辰的那个红绿灯。凑巧的是,又是红灯。
他俩同时在斑马线上停了下来。
江岸江岸手扶着车把,双脚踩在地上。她仍然清晰地记得在这里第一次遇到林予辰的那天,他双目注视前方的样子,还有他回过头来看她的眼神。
此刻,林予辰也在专注地看着马路对面的红灯。
世界上真有一种人,不笑时严肃高冷,笑起来,又温暖如风。
忽然,她嘴角上扬,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但仅此而已。什么都不用说。
红灯变绿,他俩同时踏上自行车的脚踏板。自行车上载着身穿校服、背着书包夜归的高中生穿过雪白的斑马线。耳边是城市夜晚的风声。
不一会儿,江岸就到家门口了。他们得在这个路口转向不同的方向。
江岸大声对林予辰说道:“我到了。再见,林予辰。”
林予辰也大声说了声“明天学校见。”,继续向前骑去。
江岸下车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看着林予辰的方向,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江岸发现,林予辰,他有一个独特的气场。江岸本来是一个活泼热情,开朗自信,甚至有点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人,她跟谁都能玩到一起,她跟谁都亲近好接触。大家都认为她是一个开心果、粘合剂。她喜欢和别人说笑,别人也喜欢和她逗乐。但唯独林予辰,让她有一种天然的距离感。她一进入林予辰的气场,就会自然偃旗息鼓,自觉收敛。就像对老师一样,她不敢对他不敬。开玩笑也顶多只敢开到一半的那种。
就像今晚,她会毕恭毕敬对他说“辛苦了”,也不是她平常对待同学的做法。他说想给她做观众,她即使硬着头皮也要讲一遍给他听,他说让她等他一下,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正经经,正经得像外交辞令。
虽然,林予辰对她并不坏。
*
又是新的一天。海市从晨雾里苏醒过来。
一幢幢高楼大厦好像是从森林里长出来的一样,高高的写字楼的玻璃上印着蓝天和流动的白色云朵……
“叮铃铃,叮铃铃……”江岸骑着自行车赶往学校。晨风吹拂着她,那风里有大海的味道。
今天,她要迟到了!她和几个穿着各色衣服的同学最后进入校园,他们同样步履匆匆。这时,校园响起了悠扬婉转的上课预备铃声,那声音无端地让人紧张,尤其是在这空旷的、几乎无人的校道上,更显得宏亮、绵长。
多年以后,江岸回忆起海城高级中学,最先想到的就是那悠长、悠长的上课铃声。那是她十七岁青春里的奏鸣。
锁好车进入教学楼,江岸边按电梯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她今天穿了黑色皮鞋,白色荷叶边的衬衣和藏蓝色半身裙,头发没有绑成马尾,而是用藏蓝色细丝带扎了公主头,半披在肩上。今天是周五,她们本来就可以不穿校服,虽然江岸不管哪天都是穿校服运动长裤和扎不变的长马尾,但今天不一样,她要面试校园电视台主持人和记者,所以还是稍稍隆重了点。也因此,今天骑车时有点拘谨,速度有点慢了,踩着迟到的铃声进的校门。
当江岸跑到教室门口时,马老师已经站在教室门口,虎着一双眼睛凝视全班了。
完了!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江岸赶紧从马老师身后溜过去,准备从后门进入教室。
马老师很快就看到了她,他朝抓着书包小跑向后门的江岸大声喊道:
“江岸!怎么迟到了!啊?!”那声音真大,带着责备的语气。
这一喊,把一整个班班学生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在走廊上飞跑的江岸身上。江岸根本不理他,她闭紧嘴巴不说话。只顾着快点钻进教室,快点到座位上坐好。
江岸窘迫至极。她不敢去看教室里的每一个人。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有不少人正在回过头来看她。
她从林予辰身后快速经过,快速跑向第五组,经过李博文的座位来到第二个位置,迅速坐下。
待她坐稳,平复了一下呼吸,马老师也已经走上讲台。还好,他并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去打开电子黑板上的共享文件。
旁边,安欣悄悄说了声:“江岸,你今天好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