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全在“一个向导要进入精神图景”这件事上,甚至没想起来问她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丢了什么?”艾尔问,“大概是什么样的东西?”
沈希真不假思索地说:“一枚精神碎片——我的。”
这是她之前想到的最有可能的解释。
艾尔沉默了。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很……实在很古怪。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莫名其妙地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所以,你需要更深入吗?”
“不。”沈希真俯下身,松开手让雪豹跳到地上,用手指了指天空,“需要出去,果然还是只到表面就够了。”
艾尔问:“……出去?”
沈希真点点头,胡乱比划了下,挺高兴地说:“嗯,我刚刚才发现其实不用真的进来,它就在表面,到了精神图景里反而碰不到。”
艾尔不知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不是松了口气。
那就像是有细细的东西在脑海中扎了下似的,不能说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但终究牵动了一点情绪。
他低声说:“好。”
这时,沈希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说:“不过,这次要用昨天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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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病室和刚进来时一样安静。
沈希真坐在桌上,一只手费力地按住面前的人,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那条熟悉的豹尾。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她尽可能放轻声音,伏低身子靠近他,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没关系的。”
灼热的呼吸拂过手腕,豹尾炸着毛难以握住,温度也比以往更热了,身处其间,她几乎感觉自己的手腕浸没在温泉水中。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沈希真费解地回想着。
在雪原中,她只是说了一句“需要用昨天的办法”,上一秒还十分平静的艾尔就突然开始应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与他就同时掉出了精神图景。
而且,这回不只是尾巴,就连耳朵和爪子都冒出来了。
兽爪扣住她的胳膊,虽然没有用力,但爪尖还是将制服扯破了,布料的碎片落在地上,沈希真低头看看,几缕头发便顺着额头滑到脸侧,凌乱极了。
她又抬头盯着那双圆圆的耳朵。
典型的应激兽化,这是第二次出现,她已经不那么惊讶了。
可是——有那么可怕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猫科动物容易应激呢?
沈希真甚至开始自我怀疑了。
难道她的精神疏导,就那么让人痛苦,连想起来都害怕成这样吗?
不至于的呀。
在静音室值班的时候,明明病患们都一致的给她好评,答谢时看起来很情真意切,也没在年末考评里给她打低分。
沈希真怀着疑惑一下下抚摸手中的豹尾,摸了一会儿,又伸手轻轻碰了碰艾尔的圆耳朵,快速地做了一次简易的精神疏导。
“怎么样?”感觉到面前哨兵的心跳明显不再急促后,她轻声问,“好一点了吗?”
艾尔紧闭双眼,深呼吸几次后,用尾巴卷住了她的手,炸起的毛慢慢恢复。
沈希真想了想,学着他之前咬住尾巴的动作,用另一只手捏住尾尖,模拟出被咬着的力度。
“别害怕呀。”她说,“我不会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情的。”
艾尔没有回答。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刚才的感觉,根本不是什么恐惧,仅仅只是——只是兴奋。
纯粹的兴奋。
等到过分急促的心跳渐渐平息后,艾尔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下一次吧。”
沈希真歪头看他的表情:“下一次?”
“我可能需要时间准备。”艾尔低喘着气,重复道,“下一次疏导的时候你再来拿……”
他的声音低下去:“落在我这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