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平静,雷声不复,江畔一侧,两个面戴面具的玄衣人站在孤舟上,望着江上大船沉默不语。
半晌,着金丝面具之人幽幽开口。
“你怎的不早同我说那人便是那失了魂的少主。”墨珩看向男人,埋怨道,“若是提前知晓,我定不会掉以轻心。”
男人微微侧头,冷漠一声:“告诉你,你能杀了他?”
墨珩失声一顿,而后一甩衣袖,驳道:“至少不会如此轻易地让他将魂寻回去。”
男人不屑一笑,不答话。
墨珩心知与他谈不动,便不再废话,直问:“那子婴虫可还有,那少主将此江的母虫绞了,我体内的子虫也消失了。”
男人看了墨珩一眼,随后缓缓从袖中取出一颗掌心大小的黑藤球,墨珩见那藤球,迅疾伸手要拿,而男人却忽然收手。
“你现去临渊,替我办一事,此物,我便给你。”
“临渊?”
临渊位于青陆东境,与渝水相隔千里,如此差事,可不轻松。
墨珩暗忖,盯着那藤球,又问:“去临渊作甚?”
男人知墨珩不愿做赔本生意,便将手中藤球递去。
“准确的说,是去临渊边境的千树岛。”男人解释完,再补充,“事成,再送你一只千足虫。”
墨珩听闻先是一怔,似是思索了片刻,但很快又取过东西,扬唇道:“一言为定。”
说罢,一阵江风拂过,两人随风而散。
此时,孤舟下缓缓浮起一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看了看两人离开的方向,飞身出水,捂紧胸前伤口,急速往渝水城奔去。
跃过数条街道,黑衣人径直来到城中慈心堂,见到一紫衣人立于堂前,便停身落地。
黑衣人落地的刹那,墨非离感知到来人,却没有回头。
“阁主。”
“说。”
“那人逃往东边去了。”
墨非离闻言回身,只见黑衣人一身湿漉,胸前破衣还渗着血,惊觉不妙,便又问。
“其他人呢?”
黑衣人头又沉了几分,低声答:“我等行踪已暴露,现仅剩我一人。”
墨非离惊目,眉头紧缩,破损面皮下的伤疤不自然皱起,变得愈加狰狞。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孩哭啼声,紧接着,是一阵急切脚步声。
“你先退下吧,我随后去寻你。”
“是,阁主。”
那人飞身离去,不一会儿,身后来人也开口。
“墨公子,林霜出来了,你快去让他看看手……”
话音未落,墨非离忽然转过身,一霎间,声音戛然而止。
方才入水与虫怪纠缠,墨非离不仅手受了伤,脸上的面皮也被破坏,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掉落,现今脸已是千疮百露,面目全非。
虫怪死后,宋辞晕厥,简思铭一心救人,墨非离在一旁垂着头,用散落的头发遮挡着脸,他没有发觉异常。
而如今,墨非离将脸坦然暴露出来,惊得简思铭失了声。
简思铭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颤声道:“墨公子,你的脸……”
墨非离早料到对方会有这个表情,只是心里还是会有些失落,垂了垂眸,低声自嘲道:“抱歉,在下相貌丑陋,吓着小侯爷了。”
说着,墨非离向后退开一步,怎知此时,简思铭突然牵起他的手腕,带着哽咽哭腔道。
“不,没有。”
墨非离惊然抬眸,只见简思铭摇着头,一双朗目噙着水光,关切问。
“你疼不疼。”
“……”
见墨非离沉默,简思铭紧抓着他的手腕,哭出声:“肯定很疼,墨公子,你为了救我们,这么漂亮的脸都毁了,我呜呜呜,都怪我没本事。”
简思铭这一哭,墨非离更懵了,连忙解释:“小侯爷,你误会了,我的脸并非……”
“对不起墨公子。”简思铭没听墨非离的话,道歉后,又擦了擦眼泪,拉着墨非离进屋,“墨公子,我们去找林霜看看,他医术高,定能治好你的脸!”
墨非离见说不通,只能先行挣开简思铭的手。
“多谢小侯爷关心,只是,在下现有一要紧事,要先行告辞了。”墨非离向后看了看,拱手又道,“眼下殿下还未归来,不能与殿下道别,麻烦小侯爷替在下转达歉意。”
说罢,不等简思铭回应,墨非离飞身离开。
片刻后,墨非离与属下会合,两人一同渡江往东赶去。
路过江面时,墨非离不禁朝江上大船看了一眼,露出不舍目光,但最后还是一刻没停就此远去。
而此时,船上众人正围着两人不敢出声。
异怪消灭,莫晚庭要扶姜少棠回慈心堂疗伤,可姜少棠不论如何要先将收回的魂给莫晚庭放还归身。
“师尊,不急这一刻,待你伤好些了,再还我也不迟。”莫晚庭提议。
“急。”姜少棠拒绝,并冷眼看向周围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