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霎那间,两人异口同声,此后便双双扭头沉默不再说话。
“你确实该闭嘴。”
林霜皱着眉喃喃一声,手上故意用劲按了按傅铭的伤口,疼得傅铭险些大叫出声。
“疼疼疼……小林子,你轻点儿。”
“知道疼还大言不惭。”
林霜收起剩余药物,缓缓朝莫晚庭走去。
此时莫晚庭倚在一张方凳上,却微侧着身体偏着头不与对面的姜少棠对视,一手支在齐胸高的方桌上,握拳不动。
“殿下,不如我去吧,我知水性,也知如何诱虫。”林霜看着莫晚庭,俯身轻言。
莫晚庭看了看林霜,眉头依旧紧皱,正欲拒绝,谁知坐一旁的简思铭迷迷糊糊抢先说道:“不成,林公子你如此瘦弱的身子,怎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莫晚庭难得赞同简思铭,亦说道:“林霜你留在岸上,我等若有负伤,还需你医治。”
此时,屋外响起一阵响亮雷声,不一会儿,落雨声音也越来越明显。
屋内又沉默了,忽然间,站在莫晚庭身侧的墨非离徐徐开口。
“殿下,有句话,在下不知当讲……”
“墨公子请说。”
莫晚庭急切应答,墨非离浅笑一声,微微侧目。
“依我看,不如请小侯爷下江去引虫出水。”
话音刚落,简思铭立即从迷糊中惊醒,慌忙道:“美人!你莫开玩笑!我……我可还病着。”
“正是因为小侯爷腹中有那种虫,自古‘母子连心’,以子虫作饵,母虫大抵会感应而来,诱虫出水的可能性或许更大。”
几人听闻,无不惊然。
简思铭见几人神情,深感不妙,连忙站起身,支吾道:“可……可……”
“可以。”
姜少棠一声应允,似已将简思铭一掌打进江中。
莫晚庭下意识认为简思铭不靠谱,一开始便没考虑让他下去,但有一点,他不可否认——简思铭水性好。
事实上,莫晚庭水性不好,是因儿时意外落水后姜少棠便不让他靠近水;而简思铭水性好,是被姜少棠反复扔池子里练出来的……
莫晚庭没说话,林霜看出他的意思,移目看向简思铭,似安慰又似请求地说一声。
“小侯爷,辛苦你了。”
“我……”简思铭朝周围又扫了一眼,见没人再帮他说话,便抿嘴道,“好吧,我下去。”
说着,他又上前握住莫晚庭的手,眸中含泪说道:“殿下可千万把我捞回来,父亲可就我一个儿子。”
“……”
莫晚庭依旧眨着眼没说话,而林霜一眼瞧见对面姜少棠刀过来的眼神,于是紧忙轻声提醒。
“小侯爷,快放手。”
“啊?哦。”
简思铭后知后觉,连忙退步,林霜舒一口气,正欲观察后方那人神色,忽然看见偏堂侧门上出现了个人影。
他惊讶,此时宋辞应在休息,怎的来此处了?
林霜朝之走去,问:“宋公子?你是何时……”
宋辞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低下眸:“抱歉,打扰诸位议事了。”
说着,他稍稍回望点了点头,下一刻,忠叔便扶进来一白衣女子。
虽是白衣,但她身前手上都沾满了泥污,怀里,是裹了泥垢的骨灰坛。
叶芸?
莫晚庭惊异望着她,更惊于她怀里的骨灰坛。
月丧已过,许怀清骨灰应也与宋辞父亲骨灰一样入土下了葬,为何会在此处。
莫晚庭疑惑站起身,忽然,宋辞再发声。
“外头风雨大,她跪在门外不肯走,我便将她带进来了。”他看了看叶芸,又道,“她腹中之物,应与我相同,可我不知该如何医治此病,只能将她带来此处。”
屋外雨声大而急,几乎要掩盖宋辞细弱之声,同时将他的情绪压得微不可察。
莫晚庭看着几人,心中了然。
叶芸挖了许怀清的骨灰,来给宋辞道歉,而宋辞虽不原谅,但也始终不忍心放任其淹没在风雨中。
说完话,宋辞辞声离开。
叶芸则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林霜,你替叶姑娘看看吧。”
林霜应声为叶芸把脉,不一会儿,眉头皱起,探了几番,又取起她另一只手查看,喃喃出声。
“殿下,这姑娘,脉象有些奇怪。”
“是何奇怪?”莫晚庭问,思索了片刻,又道,“叶姑娘是最早患病的,但她却比那许公子活得长。”
“我一时也说不清是何奇怪,只是觉着其脉象与小侯爷等人稍许不同。”林霜答。
“会不会是她接触的湿气少,睡眠也少,所以活得长些?”简思铭插话。
“或许是。”林霜点头。
两人话音刚落,屋外又响起一雷声,莫晚庭看了一眼姜少棠,只见他沉静坐在椅子上,似也疲惫了,目色有些迷离。
他移目向两人,正色道。
“林霜,你再为叶姑娘看看,若是无大碍,便带她去寻忠叔寻个住处。”
“简思铭,你今夜稍休息一阵,明日若是雨停了,便随我们一同去江边。”
交代完,几人各自回屋。
大雨滂沱,落了一整夜,翌日清晨,倒也停了,只是——
一夜暴雨,江水泛滥,慈心之人,也离了慈心堂。
“殿下!宋公子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