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也是叹了一声，心内却想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如今考试结果未定，她在京中还不能太显眼了，所以既不能让那三人死了，也不能让他们散了，要让他们对那幕后之人日思夜想，但凡有一丝机会，她就能报复回来。

“过城东了？停一停罢，我给妹妹们买些春花戴。”她掀帘对车夫喊道。

二夫人一笑，“她们缺什么花戴，莫要……诶，怎么跳下去了！”

她探在窗口，看钟令已经落进了一间铺子外挑拣起花草来，笑唤道：“你月娘妹妹嗅不得花粉，给她买那盆卢会赏看吧。”

钟令远远应了一声，挑好了花草就叫伙计算账。

伙计将她带到柜坊前，正要算账，里面站着的人就笑道：“你且去，我来招待贵客。”

伙计才去，他就问道：“如何了？”

“县衙打了几棍，我想他们大抵是要回住处养伤的，就在城东樟木巷后面那间破屋子里，被我抓住那个叫董午，另外两个一个叫董三，一个叫向胡子，你想办法把他们笼络住。”

先前她已经跟刘川提过一次，这次再提，刘川心中也已有了自己的构想，“你放心，我有打算了。”

钟令感激一笑，“有劳你了。”

“此话莫要再提，若能引导他们从善，也是我的功德了。”

“有这样的心得，你这是念上佛经了？”

刘川笑道：“最近是读了些佛经，还不敢说是心得。”

钟令便也笑笑，将地上的花指给他看，“快算一算，我叔母还在外面等我呢。”

刘川本想饶了去，她自然不依，“亲兄弟还明算账，快些快些，别耽误了你招待其他客人。”

刘川这才说了个价，钟令一想，又在他说的价钱上加了一些，放下钱就捧着花草出去了。

……

是日夜，城东樟木巷。

刘川提着灯笼站定在一间破屋前，听到里面“斯嗬”的喘气声，在门外喊道：“刘二哥，我来看你了。”

半响没听见回话，他又喊了一声，“二哥，你不在家？”

屋里回过来两声气急败坏的叫骂，“瞎眼的王八羔子，来你爷爷门前叫坟呢！这里没那什子刘二，别在外喊魂了，扰了爷爷我清净。”

他定下神，又道：“可是刘三兄弟？三哥说我来他若不在，便是你在家了，我给你送些东西来，你给我开开门。”

屋内尚未应答，他便猛地推开了门，将其内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三人光条条地躺在一堆干草上，臀背上不知敷着什么东西，黑的绿的糊在肉上，个个面无血色。

在叫骂声中，他举着灯笼向后退了一步，又惊又怕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找错门了。”

“赶紧滚！哪来的野狗不认家门……”

刘川当下也要转身出去，踏出门后又顶着骂声缓缓走了进来。

那三人脸色更凶，其中两个停下叫骂就想起身打人，却见他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虽认错了门，到底也没白走了一遭，这里只是些吃食，还请三位兄弟收下吧，我这便走了。”

三人没想到竟是个冤大头，还有些怔愣。

见他走了，一人忽喊道：“那就多谢郎君了。”

“无妨。”刘川回头，似乎有些不忍，出门前又道：“几位看着伤势颇重，还是尽快请医用药罢，那位兄弟似乎快要不行了。”

被杖打三十的那个疼得要痛死过去，身上只敷着从路旁采来的草，还是胡乱采摘来嚼碎的，有没有药性都未可知。

他一听此话，用尽力气往前一扑，整个人滚在地上，“求求郎君救命。”

刘川顿了顿，尚未回头，另两个还能走动的就立刻扑了过来，“郎君您是好心人，救救我们那兄弟吧，往后我们给郎君当牛做马……”

他叹息良久，终究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