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的馋虫早已被那碟香煎鱼块勾出来,当下便作揖道:“盛情难却,那便多谢博士与夫人了,不知可有哪里需要学生帮忙?学生很是烧得一膛的火。”
滕静芝失笑,“那正好了,方才他还嫌我不会烧火呢。”
徐谊当即就红了脸,“我哪敢嫌弃你,你……在学生面前莫要胡说。”
钟令等人见到此态,都低下头假装没听见,便听徐谊轻哼一声,叫钟令跟进来帮忙。
剩下四人也不敢闲着,都跟着涌进去。
幸好后院宽敞,然而除了钟令与崔友诤,另三人都不曾做过什么粗活,只能堵在门口看厨房里的人忙活。
钟令抱了一捆柴要进去,喊道:“三位门神怎么从墙上跑下来了?”
三人又羞又窘,纷纷让开道来。
里面掌厨的徐谊笑起来,问他们:“会切菜吗?”
三人齐齐摇头。
“那就别在这里堵着了,出去吧。”
三人这才羞愧地出了后院,出来便见到滕静芝已经吃了起来,见到他们还将那碟鱼块朝他们推推,“过来尝尝?”
他们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这是名满天下的徐谊徐博士的夫人,这做派,实在是粗犷廓达,全不似官员内眷。
他们坐下后,还有些拘谨,滕静芝便已经取了筷子分给他们,“这是我清早去钓来的,虽是草鱼,但你们先生的手艺尚可,吃得来并不见草鱼的腥气,且尝尝。”
见他们迟疑,她又道:“这碟本就是供我等候时吃的,厨中还有呢。”
三人这才动筷了,燕子回与岑师任口味重,都受得了辛辣,唯独薛度是中州的肠子,闻着鱼块辛香,只敢谨慎入口。
初入口只嚼碎了几片焦香的鱼皮,咀嚼几下便有一阵辛香冲鼻,刺激之余又滋味迥异,鱼肉中带有一丝酒香,酒香与椒香交融,将草鱼的土腥味全然覆盖,又有茱萸提味,鱼肉便香辣爽口起来。
“好香的鱼块!”他惊叹起来,说完又觉得口舌作痛,滕静芝忙将茶水推给他,“你这是受不得辛味,便不要多吃了。”
他灌了一碗茶,仍觉嘴舌发麻,望向身边两个吃得极香的人,不信邪地又夹起一块,这一下把眼睛都作弄得通红。
滕静芝大笑起来,往厨房喊了一声,“料下轻点,这个娃儿吃不得哦。”
厨房里传回一声“晓得”。
岑师任好奇道:“博士是中州人,竟会说蜀话?”
“他悟性好,学得快。”
三人闻言又是敬服,听她问起来几人的家乡。
他们说完,又提起里面的两人,“他们两个都是本县人士,钟令更近些,他家就在学宫脚下。”
外面说着话,厨房里也没有闲着,徐谊显然是个下厨的好手,钟令与崔友诤两个人帮着打下手他还嫌慢,灶台上两口锅同时开火,不过多久,便已做好杂煎芋头、麻腐鸡皮、菘菜蒸鸡、甲鱼羹、荠菜羹、油焖春笋六道菜。
钟令托着菜盘出去,不等上桌就听见燕子回三人的欢呼,不仅迫不及待地开始腾桌子摆板凳,还殷勤地对着徐谊大发赞颂之语。
徐谊平素在家中哪能听得这么多赞扬,不免也得意几分,坐下享受了好一会儿学生的吹捧才抬手叫他们都停下。
滕静芝轻笑着看他摆姿态,也道:“我这还是托了你们的福了,平素哪能吃上这一桌。”
徐谊撇了嘴,“可别说这些怪话,叫他们去学宫内宣扬了,世人还以为我徐俞臣苛待内眷了。”
燕子回立时表态:“绝不会,博士与夫人伉俪情深,我们可不见半点苛待。”
滕静芝也笑起来,“好了好了,都动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