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珍珠推过去,“这东西我还有很多。”
“你且说是什么事?”
“我知道您在吏部有人,帮我打听一下今年十月的流外入流铨选,我叔父那人太老实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今年的。”
贺典籍哪见过她如此焦眉愁眼,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此事心中也有点数,痛快应了下来,“如今你叔父在祭酒面前也混了个脸熟,他与冯司业又走得近,叫他也多用点心,只要学宫报了他上去,叫你七叔公在京中找个官保举他,他通过兵部铨应当不成问题。”
钟令连忙拱手道谢,贺典籍收了珍珠,刚想赶她走,又说道:“你上月的旬试怎么回事?怎么连着两次得了中等?以你的水平,怎么还比不过知业馆那群学生?”
“典籍,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还狡辩,你可知原因为何?”
“唉,那两次题目都出了诗赋,实在怪不得我。”
贺典籍失笑,“知晓不精,更需用功才是,科举废除诗赋也才不到十年,未必就没有哪一天改回去。”
“学生知道,学生在学呢。”
听到保证,贺典籍这才放她走了。
她将从书阁里找到的书卷了塞进了书箧中,出门去看岑师任两人生意做得怎么样,等见到那买文章的人时,心内暗叹了好几声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关遥,你买我的文章做什么?”
她疾步过去,在关遥提步想跑的时候将他按住,想着书阁不好喧哗,她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关遥羞红着脸,声音低细得似蚊子叫,“我……我想……不是我一人想看。”
她四处看看,没有发现另一个嫌疑人,搭着他的肩叫他老实交代。
燕子回笑着拉开他,“对客人态度好一点。”
岑师任也道:“就是,又不是你的文章,是我写的。”
她这才松开了人,带头往外走去,“出去说。”
关遥知道逃不过了,快步跟上她,“我与乔既明都想看看。”
“乔既明学问比我好,他能瞧得上我的文章?”
“你这话说得,咱们一块儿入学的,他比你还少得了一次上等,哪敢瞧不上你。”
岑、燕二人坐在一边看笑话,他们很乐意见到有其他人臣服在钟令的淫威之下。
“当真?”
关遥吸气,见她俯视自己,只好老实说道:“我虽不如你们这些考进来的,难道还不准我学习了么?旬试的文章又不布告出来,你每次都只与友诤兄他们讨论,我也想瞧瞧你们的文章是咋写的。”
“你肯替别人跑腿?”
他泄了气,“他手头有一只斗鸡,我挺喜欢的,本来他想让我直接问你要的,我不好意思问你要,他就说想瞧瞧你的文风,别人仿着你写的也行。”
岑师任突然恼火道:“怪不得你说让我仿着他的文风写呢,原是不怀好意,那个什么乔既明是谁,叫你来做这种刺探之事?”
钟令叫他坐下,“你别急,我的文章又不是什么机密,许多人都找我要过,我也没有藏着掖着。”
她微笑起来,对关遥道:“其实你们大可以直接问我的,我们是同窗,也是朋友,讨教学问很正常。”
见关遥不语,她坐下来拍着他的肩,“你在我面前还是太自卑了,不要妄自菲薄,你具有向我请教的资格了。”
“啊?”关遥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自卑,惊讶得长大了嘴。
燕子回大笑,“你宁愿绕几个圈来找我们也不直接问他,不是自卑是什么?”
岑师任喊住他,“行了,他都够自卑的了,别在钟令面前点破他了。”
关遥羞恼不能,“谁自卑了?什么破文章,我还不要了,银子还我。”
钟令忙安抚道:“岑兄好不容易有点进项,文章都替你写了,你财大气粗的,不缺这点银子。”
“就是就是,你与钟令是朋友你不早说,你说了我们就给你削个价了。”
关遥出身高贵,何时有人这样说过他,此时被三人夹击,他又羞又窘,在钟令看小鸡崽一般的眼神中,终于是将文章折了收起来,小声道:“我知道了,往后不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了。”
她这才满意地站起来,“你们玩吧,我回家去了。”
“回去这么早干嘛?”岑师任道:“明日狩猎取消了,他们想换个游戏,我提议去泛舟,你去帮我算个人头。”
她将书箧背好,“我明日不得空,你直接跟他们说我同意你的提议就行了,我还有事,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