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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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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之地,中庭校场。黄沙漫天。

“这西北荒漠,日头就是毒辣。”

墨允恩双手撑膝,气喘吁吁。他已经举铁举了好几个时辰,连口水都没喝,眼下正哀嚎道:“垂泽,今日就先到这吧?我真的……要累死了。”

原本柳垂泽还故作冷漠,无情瞥他半眼,须臾,好笑道:“这便不行了?”

“你真的很不会揶揄人,垂泽。朕昨日不就是亲你时力道重了么,何至于这般生气?”如瓷耳廓泛上浅粉,墨允恩便知道他这是害羞了。神清气爽地道,“朕知道你是故意的……连夫君的气都生,怎么能这样啊夫人。那今夜我亲温柔些……嗯?怎么样?”

柳垂泽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

墨允恩替他拿了下来,桃花眼弯弯,笑道:“怎么啦,不好意思了?捂自己耳朵算什么,掩耳盗铃可不好使啊。”

“我何尝不知,”见他鬓边有汗珠滑落,柳垂泽攥起衣袖,温柔替他擦净,桂花清香随之吞.吐缭绕,让墨允恩觉得真好闻。他顿了顿,无奈道,“你这副身子,的确健朗。但这些功夫也不可落下。尤其是前阵子受过伤,最近才刚好些,还是练练更稳妥。听话。”

墨允恩任由他擦拭,歪头凑过去,道:“我晚些时候练不行么?”

柳垂泽老脸一红,义正言辞:“不要巧言令色。”

“好好好,”墨允恩“哈哈”两声,道,“昨日,明秋传书过来,对于宋闻美一事做出了提醒。看来此人的确有点手段,但败在心浮气躁,耐不住脾性,刚上任便惹出事端也是没谁了。”

松开袖口,柳垂泽抬指,朝他眉心戳了戳,淡笑道:“你也差不多了。”

“我不一样啊,我就很稳重,”墨允恩笑笑,随即正经地道,“宋闻美不拉拢朝中重臣,本就是扑朔迷离。现如今却蓦然出手,更是令人风诡云谲,捉摸不透。”

“年纪太小,这些行事作风倒也符合他,”柳垂泽清美的脸微侧,半边镀上日辉,一只杏眼变得剔透,低垂颤然,“如若小小年纪便心计如此深,那可就难以对付了。”

墨允恩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囊,仰头饮下一口,道:“还在京都时,影卫曾对我说过,那宋闻美进出频繁,且多在红袖招。像是在与另一人暗谈什么事,但碍于红袖招内部鱼龙混杂,实在无法只身潜入,只好暂且搁置。不过,至少也是清楚了他的一件事,就不怕查不到那人的来头。”

看他喝去半囊烈酒,柳垂泽从他手中取过,浅饮一口,憋着喉间汹涌澎湃的烧意,断断续续地道:“我早已察觉,柳玉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查了。不多时,大抵会有消息。”

“只是……”说到一半,柳垂泽忽然熄了声儿。

墨允恩盯着他头顶玉冠,双臂环胸,慢悠悠道:“只是?”

“…………”

柳垂泽维持着抬手姿势,一动未动。

“被辣到了吧,有没有事?”墨允恩上前,夺去那酒囊,另一只手卡住其下巴,抬起来认真观察,见他眼尾双唇红得灼人,眼神茫然一片,失笑道,“西北的酒很磨人的。你喝茶便好,那个比较适合爱卿的脾胃,这玩意就别惦记着了,知道了没。”

柳垂泽说不出话,细眉渐渐蹙起。

“……”墨允恩暗潮涌动了,俯身用指尖摁了摁了他的眼尾朱砂痣,感慨万千地道,“以后我是不是该把烈酒都收起来了?。”

深夏流风,余韵尚存,荡有清淡的荷香与稀薄的热意。因是要与人交回,尚明秋特地换了身素衣,水蓝色锦袍,白玉腰封,虽都是极好且精细的做工,但相较于其他的衣物,这件已经足够朴素了。

他惯常佩剑前往,于是乎刚下马车,便被尚书府侍卫阻拦,进退不得。

尚明秋环顾一周,淡淡道:“宋大人这是何意?”

“我们大人说过了,今日不见客,”其中一人道,“还请阁下日后再来。”

“……”

尚明秋缄默不语,良久,忽然冷笑一声:“你们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几日前与我相邀,今日却将本相拒之门外。事到如此,竟连本相就不愿见了?”

“全部给本相让开,”尚明秋寒声道,“我今日还就是要进去了,我看谁敢阻拦。”

众位侍卫苦不堪言,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其中一人走出,对他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笑颜相对地道:“怨方才没讲清楚。宋大人昨夜染了风寒,不宜见客。眼下反悔,实在是无意牵连丞相大人。这,这我们也没办法啊,丞相大人,你看如何?”

尚明秋嗤笑:“有人同我道他前几日便患了风寒,怎的到你口中,又成了昨夜染的了?”

侍卫汗颜:“这……”

话音未落,府门微敞,一袭雪衣披着大氅,缓步而至。途中不慎磕碰脚踝,被下人搀扶,单手撑扶红柱,病气满容地吐气道:“……尚大人。”

“宋大人,”尚明秋目光莫测高深,幽幽道,“别来无恙。”

宋闻美右手虚攥氅衣,可怜兮兮冲他一笑,垂眸轻声道:“招待不周。若是有要事相商,尚大人便进来吧,我们慢慢谈。”

尚明秋垂落腰侧,隐入宽袖的手,自侍卫围堵起,便暗中抵上剑柄,见机行事。如今乌龙暂解,他也撤开动作,快步上前,漠然置之,道:“那便有劳宋大人。”

宋闻美一向讲究,煮茶也要有专职的小侍。这边,紫砂陶壶灌满清水,里面泡着春茶,架于微火上慢慢熬煮,香气四溢,但尚明秋的脸色,却并未因此而缓和半分。

一路走来,摒去所有下人,宋闻美始终都在观察他的神态,心下凛然。

不禁觉得有些难办。

眼里映入一树龙吐珠,红心摇摇欲坠。宋闻美眼尾高挑,饱满戏弄自傲之气。

“你这院落,布置得倒挺别致的,”尚明秋收回目光,意味不明地道,“风寒可好些了?”

宋闻美温柔一笑,挽起鬓边垂落的青丝,道:“尚可。这院落,自然还是比不过尚大人的精致。”

“听闻你昨日去了趟侯府,”尚明秋抛了个引子,“怎么,尚书府没钱了吗?”

宋闻美不禁莞尔:“倒也不至于那般贫寒。”

“不过,在下也就起初随口一问,并未真有伸手讨要的意思,”他咳了几声,道,“毕竟,我与各位也不熟,不是吗?”

尚明秋笑笑,摘去落在肩头的碎花,并不接话。

策马半日,总算是在落日西沉前,抵达一间山中客栈。二人双双下马,将缰绳递给前来服侍的小厮,让其拴好。橘红血色漫天遍野,树梢坠着红果子。温琢玉扶着腰,单手揉起穴位,身心俱疲。

订好厢房,柳玉收起荷包,侧首难得关心他这么一回:“感觉如何?”

温琢玉叹了口气,道:“很不好,毫不夸张的说,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再坚持几天,”柳玉不善言辞,安慰的体己话说得令人想死。他道,“你现在死,大人都不能够知道。之后怎么替你收尸。”

温琢玉:“…………”

温琢玉真诚地道:“你不会安慰人,其实可以闭嘴的。”

点好酒菜,柳玉道:“魏公子还没到吗?”

小厮上完吃食,又折返回,端着一只瓷瓶,里面斜插着淡雅的绿梅,修剪别致又窈窕。温琢玉吹了吹瓷杯,作势要倒茶,随口道:“快到了。多喝茶,今夜得晚些时候睡。”

“刺客死了,唯独他一人逃走,”柳玉哑声道,“你真不认识此人?”

温琢玉摇头:“没什么印象。”

看他又倒一杯茶,柳玉疑惑道:“你怎么天天喝茶。”

温琢玉“呔”了声,道:“我要是天天喝酒,这多不好。”

这确实有道理。柳玉无法反驳,便只好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银丝卷,半晌,干巴巴地道:“哦。”

用完饭,楼下行客渐稀,添灯小厮提着一盏灯笼下了楼,互相帮扶,将燃尽的火烛替换掉,灯笼橙黄温暖的火光就此摇曳,一缕亮色透过重重纱幔。

温琢玉用完最后一勺桃花羹,取过帕子擦净嘴,扶正面纱,双手相握垂于身前,道:“走吧。去楼上等。”

柳玉单手撑着桌沿,站起身:“你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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