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在家待着的时候其实也很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宋远经常一早起来就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一坐就是一整天,我喊他他都听不见。
有一次,我端着热水放到他面前,他连眼睛都没斜一点,只是下意识地说了句,“谢谢。”
我挑了下眉,伸手挡了下电脑屏幕,宋远这才看向我,“出去走两圈,复健结束了再回来接着忙。”
他嘴上应着好,但手上却还是抓着电脑不放,争分夺秒地看着屏幕上我看不懂的英文文件。
“宋远!”
“五分钟,再给我五分钟就好。”
于是五分钟又五分钟,那天宋远还是没有出去复健。
躲掉复健的结果就是一个星期回医院复查的时候,被陆川臭骂一通。
“宋远你他妈耳朵里面灌水泥了是吧!我说没说过要注意,腿没好不准做!你俩是不是没又没憋住!”
我赶紧撇清关系,“没有!是他自己忙工作不去复健。”
“工作?”陆川看了眼宋远的腿,准备给他拆石膏,闻言顿了一下,“宋忠还没找你麻烦吗?”
“这话说的,他活着不就是在给我找麻烦吗?”
“我没跟你扯谈,虽然宋忠现在一点实权都没了,但狗急了也跳墙呢,你之前设计把宋恒塞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他就差点跟你拼命,现在宋恒又因为你彻底成了植物人,这么久了,他没发疯就算了,关键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宋远很轻地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我也在等啊,我在等宋忠亮出他最后的底牌。”
“宋忠最后的底牌是什么?”回家的路上我坐在他身边,问了一句。
宋远扭头看我,脸上带了几分失落,良久才低声说了句,“我妈。”
车厢瞬间陷入沉默,我微微瞪大眼,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时好像被人在心口捣了一拳一样,闷得难受。
宋远看着我,伸手慢慢抚平我皱起的眉头,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很难受。
我一把把他扯进怀里抱着,慢慢拍着他的背。
宋远没挣扎,更深地埋进我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其实我也没那么淡定,从出院那天起,心里就不安稳,我也有点怕,怕宋忠这个疯子会选择同归于尽。”
“别怕。”我立马回应他,“我还在。”
“傻子。”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宋远回抱住我。
石膏拆了,宋远终于不用每天都闷在家里了,拆完石膏的第二天,人家一早就起床去上班了。
我明明就躺在他身边,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醒来的时候,只能看见餐桌上有一个装着三明治的保温盒,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宝贝,早上好,中午等我回来做饭给你吃。
我捏着纸条,盯着开头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才折了折塞进口袋里,坐在桌子上把三明治吃了,吃完收拾干净,换了衣服,准备出去买点菜。
别墅前面有条路,顺着向前一公里就有一个连锁超市,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步行过去。
这边算老城区,前面这条路又是个单行道,路上车辆不算多,因而有点奇怪的地方立马就能发现。
我匀步向前走着,四处瞎望的时候,从一个店家的玻璃门的反光里看见在我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一辆白色的路虎。
起初我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想着试探一下,于是猛地拐进了一家便利店,在里面瞎逛了有十分钟,再出来的时候,还没等走几步,就又从停在路边车辆的后视镜里看见了那辆白色路虎的身影。
它开得很慢,我心里盘算着距离,悄悄放慢了脚步,我慢,路虎就更慢。
路上的行人不多,再往前就是闹市区,想抓我的话,只有在这里是最合适的,但路虎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跟着。
我犹豫着继续向前,手在口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如果一会儿真的被抓了,起码还能给宋远发给定位。
最后一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