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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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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是释尘大师?”青榆欣喜若狂,又略带犹疑地道。

青榆闲时时常来文阳寺上香,也为谢宜和秦易各供了一盏平安灯,寺里的监寺、堂主、知事和寮元她都认得,连那闻名遐迩、常年云游四海的释尘方丈也曾远远见过一次,只是时日久远,她虽有印象,却也不太敢确定眼前此人就是真的释尘方丈。

谁想僧人接过经书,宠辱不惊地垂首道:“贫僧正是释尘。”

谢宜闻言,倏然微惊,不动声色地将眼前这僧人打量了番。

她素来不大关心丹贺的人和事,只是文阳寺的这位释尘大师,其闻名程度竟与有着“鬼面阎王”之称的贺序白不相上下。

若说在百姓眼中,贺序白是带来灾祸的天煞,那释尘便是人间真善美的代名词。

三十年前,贺序白出生那日,贺京大雪,一夜间冻死了数百人,彼时唯有二十来岁的释尘还未遁入空门,仍是尘世中潇洒自在的富家子弟,忽闻此事,竟连夜冒着大雪将家当尽数典当,为百姓购得上千件棉衣、上千个暖手炉和数百担米粮。

此善举感天动地,圣上闻得此事,当即御赐丹书铁券,谁知释尘却婉拒了,只道“天道无情人有情,薄薄家当若能救百姓于水火,乃我平生之幸”,这话道完没两月,释尘便遁入了空门。

及至十年前,安禾县遭遇百年难遇的大旱,短短两个月,整个安禾县饿殍遍野,满地尸骨。释尘知晓此事,立刻将供奉所得的香火钱全部捐出,用以购买米粮,并以身作则,一日只食一餐,省下粮食运往安禾,每日又为那些饿死的亡魂诵经超度。

京中的达官贵人闻此善举,纷纷效仿,为安禾县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安禾县这方得以安然度过。

而后数年,释尘离开文阳寺云游四海,所到之处人人称誉,做下的善举亦数不胜数,释尘也就成了举国歌颂之人。

“素来闻得释尘大师之名,今日一见,周身气度果然与我等凡尘俗子截然不同,”听到眼前人肯定的话,青榆狂喜,忙恭维了几句后,直言,“我替我家姑娘在此供了一盏平安灯,可否有幸请释尘大师诵经祈福?”

释尘还未说话,谢宜便深感唐突,忙低低地喝道:“青榆姐姐,不可无礼。平不平安的,原不在诵经祈福。”

“阿弥陀佛,”释尘念了一声,道,“这位施主所言有理,平安与否,原不在焚香礼拜,若心中向善,行为如是,便是不曾诵经祈福,佛亦必会佑他平安。反之亦然。”

青榆闻言,讪讪地低下头。

在贺京生活的这些年,谢宜见惯了人心的表里不一,他们背地里作恶无数,却仍能步步高升,平安终老。相反,她从未真正做过什么坏事,却屡次险些丢了性命。

她早已不信这种鬼话,行为怎样也只是从了内心罢了。

只是青榆对这些倒虔诚得很,是以谢宜纵是不信,亦不会借此去置喙她的信仰。

谢宜正要向释尘道声告辞,钟鼓声再次响起,想是第一次焚香礼拜结束,徐渺渺和平乐应当已然离开。

身后也恰好传来贺序白那微微冷峻的嗓音:“释尘大师名满天下,想是极忙的,郡主还是莫要叨扰太久。”

谢宜回首,见贺序白负手行来。

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溶殷。

他言语里是称赞之意,然话里却裹挟着浓浓的鄙夷,鲜少见贺序白如此,谢宜微诧。

对于贺序白的含沙射影,释尘面上并未有丝毫情绪,只是朝谢宜淡声道:“贫僧瞧女施主面目和善,心透明净,与佛有缘,若有机缘,贫僧必定为施主诵经祈福。”

谢宜虽不信这些,可别人既有这番好意,她自然也不会直言拒绝,她正要回话,谁知贺序白已越过秦易和青榆,拽着她便要往大雄宝殿去,还冷冷留下一句:“多谢大师好意,我们郡主福泽深厚,断然无须这些表面功夫。”

他那毫不掩饰的敌意,明晃晃地摆在谢宜眼前,她觉得莫名其妙,便试探性地问:“你从前见过那位释尘方丈?”

“没见过。”

“既是初见,那你为何对他有这般大的敌意?”

“纯粹是瞧不惯那些假惺惺的伪君子。”

“噗嗤!”谢宜禁不住笑出声,歪了头瞧他“你说释尘方丈是伪君子?”

男人敛着眉没说话。

跟在身后的青榆亦无声地笑了。

谢宜莞尔道:“我虽不信神佛,也从不供奉这些。只是就事而论事,释尘方丈也确然是个好人。”

贺序白止住脚,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道:“好人?郡主对好人的定义是什么?”

他一声反问,倒把谢宜问得怔了一瞬,然怔不过半秒,她眸里的薄雾渐散,目光清凌凌地道:“无愧于天,无愧于民,无愧于心。”

男人眸光微暗,眼底染了几许自嘲:“那在郡主眼里,我应当算不得好人。”

眼前人说这话时,面上没有多少表情,谢宜听了,只觉神伤,她正欲解释,谁知一道携着嗤笑的娇媚嗓音自不远处的转角而来:“岂止是你?连荣安郡主也称不上是什么好人。”

“什么无愧于天,无愧于民,无愧于心,这种人从一个人人喊打的妖女口中说出来,当真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两张娇艳欲滴、满头珠翠的脸落进眸中,来人唇角裹挟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发髻上的芙蓉琉璃簪子摩擦时,发出清脆的几声响。

是徐渺渺和平乐。

谢宜神色一凛。

果然是冤家路窄,该来的躲不掉。

谢宜缓下神,正欲驳回去,谁知她还没开口,便忽感身旁有一阵疾风闪过。

“砰!”

是身子骤然撞上门窗发出的声响。

谢宜微惊,回过神时便见溶殷掐着徐渺渺的脖颈将她摁在门窗上,力气之大震得窗棂猛然一抖,他面色狠厉地道:“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否则你的大牙还没笑掉呢,老子就行个好,替你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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