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的神情有些黯然。
“我总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谢长安的声音低低的,“父亲找你有何事?”
谢宁自然是如实相告,毕竟明日谢长安要陪他一同去。
“父亲还是器重你的。”
谢宁实在不想和他继续谈论下去,转移话题道:“你在山上待了快两月了,剑术精进如何?”
“哼哼!”谢长安得意地笑,“自然是突飞猛进!”
“比比?”
“来啊!”
院里很快传来剑刃相击的声响,夹杂在一片叽叽喳喳的鸟鸣之中。
天边的晚霞格外艳丽,犹如被泼上一片血色,望舒缓缓高悬,又是一轮昼夜交替。
翌日卯时,谢宁二人便驾着马往城门行去。
查看了往日登记册目,不出意外的话,朝阳今日就得满员。
谢宁与谢长安伫立在城墙上,远处是金色麦浪,下方城门车马行至,人来人往。
经过昨日的事后,谢宁察觉到谢长安在生闷气,他没能隐藏好情绪让其发现了端倪,谢长安更是个不会掩饰的主,什么都写在了脸上,这不,晨起到此时,除了必要的话语,他硬是没主动向谢宁吭一个字。
为了打破僵局,谢宁浅笑道:“你猜贺兰姑娘何时到?”
“这是父亲交由你的,我如何得知。”
好啊,看来昨日赢了比试也没让谢长安释怀。谢宁本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墙楼下的一幕吸引了视线。
“是他们!”谢长安也注意到了。
城门口那几个身影,正是谢宁他们在广陵境地遇见的那一行人,为首的男子正在与守兵争论着,谢宁自然明白原委。
“官爷,就让我等进去吧!”
“城中人数已满,你们大可往西,去绵城。”
“敢问官爷,此去绵城又需几许时日?”
那士兵蹙眉打量这行人,老弱病残,又无车马。
“最快三日。”
“我这兄弟等不了三日啊官爷,他受了重伤,性命攸关,还要入城请大夫治病啊!您行行好,让我们进城吧!”
这守兵年纪不大,听他所言也十分苦恼,但他不敢妄自放行,“我……我只是个当差……”他转眼看见走过来的两位公子,“两位公子来了,您们看这……”
谢宁开口道:“先给他们放行吧。”
“可城中人已经满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你们……小兄弟!没想到你们比我们先到燕国。”男子认出了二人,又见他们穿着非富即贵,“原来你们是这城中的贵人啊?求您救救我兄弟,他快不行了!”
谢宁忙将男子扶起来,他看了眼被断臂壮汉背在身上的小男孩,面色颓败。
“先将他们医治好了再送去别的城也不迟,安排两个人将他们送去流民帐,再叫个医术好的大夫去医治,要快!”
小守兵听话照搬,立马喊了两个兄弟,将这些人带进了城里。
那男子一直在和谢宁道谢,而后转身带着人进去了。
谢宁记得在广陵时,他们一行人莫约有十几个,如今仅剩几个年纪较轻的了,那时咒骂大靖皇帝的老头,也不在其中,至于原因,谢宁和谢长安都明白。这行人的北上之路,比谢宁他们艰难得多。
“他们竟然真的走到了燕国。”谢长安不免有些愕然。
“嗯。”谢宁侧目,“你终于愿意主动与我讲话了?”
“我能怎么办?就算感觉到你有事瞒着我,我也没法继续和你生气!”他说着,话里行间透着几分委屈,“我就是这么没出息。”
谢宁快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实际上他嘴角的确勾着一抹弧度,正色道:“你不信任我还是你有理了?”
谢长安一脸单纯,“真的?”
“说了你又不信。”
“可是,昨日阿母也很不对劲,和你一样,我实在是……”
“你许久没回来,夫人大概是太想你了。”
“再者,你想想,我究竟会有何事需要瞒着你?何况,是我阿娘没了音讯,如今还要我反过来哄你,谢长安你是不是太坏了?”
“我……我不是。”谢长安被他说得有些无地自容,“阿宁,对不起。”
他这一脸自责的模样,看得谢宁心中酸涩不已,但他却依旧神色自若,“没事,我不怪你。”
谢长安就不应该知晓这些,他欠谢长安的已经很多了,真相只会徒增烦恼,他只希望谢长安无虑无忧,不必卷入这些纷扰。如果哪天找到了阿娘,他愿意带着她安静地离开,他绝对不能去打破谢长安原本安然的生活,绝对不能。
贺兰鸢的车队比谢宁想象中的声势大得多,清脆的鸾铃声随马止而停歇,深色帏帘被人从内部掀起,漏出小半张白净的面庞。
女子语气带着几丝怯意,“可是到了朝阳?”
谢宁的目光未曾去捕捉贺兰鸢,他立在马车旁,沉稳道:“贺兰姑娘,我是丞相府中的谢宁,奉命来迎接姑娘,住所皆已安排妥当,姑娘随我入城即可。”
“嗯。”
另一侧随行的副将得到了指令,调转马头,尾随的骑兵又原路返还,唯剩贺兰鸢的马车和随行伺候的家仆。
站在一旁的谢长安此间未吐一个字,只是在谢宁登上马时也跨上了自己的马,二人走在车前,两匹马贴得很近。
“这贺兰姑娘说话怯生生的,更像是个娇滴滴的小公主,根本不像东罗人。”
谢宁瞄看他,“她是贺兰将军的掌上明珠,娇贵也属常情,你小声些。”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