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尝到了心心念念的佳酿,忍不住多贪了两杯。
“你方才听见没有,余常侍唤老将军‘老师‘,嗯?”谢宁与他搭话,没有回应,才注意到他垂着头,已微微显露醉态。
“你喝醉了?”
谢长安这回听见了,稍稍摇头,一把攥住了谢宁的袖子。
没想到香味温沁的香满楼比素日他们喝的辛辣秫米酒醉人数倍。谢宁任由他拉扯着,心里觉得好笑,原来谢长安的酒量其实不怎样,醉了居然是这幅温吞的画面。
不过没等他思绪神游天外多久,那余常侍的一句话直接将他惊醒。
“余某向来直言不讳,想必燕王也已经听闻了,赵王的小王子被余某请回了金陵,赵王与燕王皆是我大靖的邦臣,忠心于陛下。所以,公平起见,余某亦要烦请燕王割爱,”他笑容不减,轻松望着众人,最终将视线放在大殿阶台之上的慕容轩身上,“让小太孙随余某回金陵了。”
慕容轩闻言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不安地看向燕王,随后又看了一圈谢长安他们,泪水即刻涌了出来。
大殿上,一片寂静,时裕注意到不远处看过来的热切目光,可他也只是回视了一眼,并未出声阻拦。
“不可,阿轩是我大燕唯一的太孙,怎可遣去金陵!”
是慕容雪,心疼侄子的她气愤起身,“据我所知,赵王却有三子,余大人口口声声坚持公平起见呢?”
余慈之摊手,“这位肯定就是谢丞相的发妻,大燕的公主吧。殿下似乎搞错了一个问题,燕国王室凋零,与余某人何干,我不过是担心赵王发难,埋怨我大靖不公。”他说完又笑着看向慕容晃,“当然太子殿下正值壮年,定能为燕王再多添几位子嗣。”
“一介阉党竟敢羞辱我大燕王室!”慕容雪显然被他气得不轻,也开始口无遮拦。
“殿下莫气,余某心知您疼爱侄儿,可是余某亦是没有办法啊!如若公主同意,愿将自己的子嗣替代小太孙,我自是慨然应允。只是余某一介阉党,自然这辈子都无法体会为人父母的心酸了。”
慕容雪更加怒不可遏,她又怎么肯将长安送进无形的牢笼。
“你!……”
“阿雪!”慕容辞用眼神制止女儿。
“慈之,够了!”看不下去的时裕再次开口。
“我方才就说了,老师您不要讲话,不然我只能将您请回去了。”
燕王稳居上座,面容风平浪静,看完了这场争吵。随即开口道:“常侍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孙儿从小体弱多病,药不离口,实在是不能送往金陵。”
“燕王放心,如若小太孙到了金陵,余某一定奏明陛下,寻遍天下良医为其根治。”
“王爷爷,阿轩不要去,阿轩不走!”
一直都未启口的慕容骇目光阴冷,“常侍大人当真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陛下的意思,余某只能听从。燕王忠心一日,质子便安稳一天。”
“我东罗族人,十几年前能俯首称臣,如今也能让使臣血溅当场。”慕容辞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走下台阶,蓦然,拔出侍卫配在身前的长剑,剑锋直指余常侍名门,“大人,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
即便命悬一线,此人依旧从容不迫,开口如毒蛇吐信,“燕王,自便。”
“燕王,尚未到如此地步。”时裕踉跄站起身,“老夫今晚便飞鸽传书送回金陵,劝说陛下收回成命!”
“孤为何要信你。”
时裕叹了口气:“老夫,时裕是也。”
慕容辞和在座众人也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这茕茕老者,就是赫赫有名的时裕。
“老师,您这是何苦?”
“慈之,给老夫一个面子。”
“可以!”余常侍点头,“老师不必飞鸽传书了,陛下也只会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