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所有人面色铁青。
桌上还放着的云惊秋的画像,瑶县县令揉了揉额头,另一只手狠狠点着桌子,“人在县衙都能被拐走,你们干什么吃的!”
底下的人不敢出声,只能任由县令骂,毕竟人确实在县衙丢的,他们面上着实无光。
咣当,镇纸拍在桌上,砸出巨大声响。
“还愣着干什么?出去找人啊!”
“两日,只有两日,找不到人,你们就跟本官一起上书请辞吧!”
“是,是!”
屋内一连串的应是,站也不敢站了,赶紧加快步子离开屋子去找人。
“县令!县令!”
还没走完,隔着屋门就听见一道急匆匆地呼喊,几息过后,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提着衣摆跑了过来,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沉稳。
县令揉着额角,头疼道:“又怎么了?”
来人是县衙里的师爷,进了屋连气都没喘匀就连忙道:“那孩子的家人,来了!”
师爷话音刚落,一道青色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领着此人的王捕头微微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抬脚跨进屋里,一双锐利的凤眼扫视着屋内所有人,而后来人弯腰行礼,淡色的薄唇刻出锋利的弧度。
“小民晏辰安,街边告示上的孩子是小民的弟弟,不知小民是否能领弟弟回家?”
县令与师爷对视一眼,眸色复杂,但见立在屋内的青年身形挺拔,眉眼矜贵,想来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
县令叹口气,只能顶着那道目光道:“你这弟弟……”
剩下的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但也只能继续道:“被人拐走了。”
话音落下,屋内顿时安静一片,只能听见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以及努力压抑的闷咳。
师爷瞪大双眼,挥着手连忙叫人,“快快,扶着人啊!”
晏辰安眼前发晕,情绪起伏之下,体内的毒素又翻涌起来,一时间他有些站不稳,但他拒绝了扶过来的手。
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来的路上他想了无数遍那小妖怪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唯独没想过,人丢了。
还是在县衙里。
县令怕人出事,赶紧道:“本官已经吩咐人去找了,相信不出两日,你这弟弟定会找到。”
晏辰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面容冷淡道:“小民愿一同寻找,还请县令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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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无人烟的地方掩着一个村庄,时不时有鸟鸣传出,嘶哑难听,着实瘆人。
就着月光,云惊秋跳下墙,躲在树下观察周围的动静。
已经入夜,村里人少了很多,只剩夜里值守的人还守在原地。
这村庄看着就不像正常的地方,一排排的屋子挨得极紧,屋顶还建的很低,逼仄难言,若长久生活在这个地方,肯定会憋出什么毛病。
不过奇怪的是,每个屋檐下都挂着一个铃铛,鲜红的穗子在夜里都很显眼,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铃铛上有成型的图案,但看不太清。
云惊秋摸清周围的情况后,抬手给自己施了一个隐身咒,但他并不常用这个法术,且如今体内妖力稀薄,维持不了太久,所以他只能撒足狂奔,寄希望于在妖力耗尽前能跑出这个地方。
他可不是想自己一个人跑,而是想进到山里面,到时候那些人贩子得哭着求他手下留情。
但想的很好,现实很不好,刚跑一半的路程,体内妖力就开始告急,若他再维持法术可能之后连人形都保不住。
没办法,他只能找了个墙角解开法术露出身形。
好在离出村也不远了,云惊秋放轻脚步刚迈出一步,突然头顶降下一个人。
“啊唔——”
惊呼还没出来,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淡淡葡萄香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压低的嘘。
睁着大眼睛,他努力向上看,依稀看到了面具。
是村里的人贩子?怎么办?难道要被抓回去?
“安静点,我不会抓你回去。”
身后那人凑近他脸侧,压着声音道:“从这里出去,走左边的小路,那里值守的人少。”
说完,那人松开了手迅速转身,云惊秋只来得及看见他融入夜色的黑衣,以及挂在那人手腕处的链子。
那是用几颗色彩各异的石头穿起来做成的,做工也不精细,像是新手所做,着实奇怪。
那人很快便消失了,云惊秋也不再耽搁,赶紧往村外跑,但那人说起的左边小路,他犹豫了一下。
如今不清楚那人是好还是坏,如果只是为了骗他自投罗网的话,他不就又被抓回去了?
犹豫片刻,云惊秋一狠心,朝着左边闭眼冲,就信凡人一次,而且那个人给他的感觉不坏,应该不是个坏人。
幸好,那个人没有骗人,左边小路确实人少,只几个戴着面具的人持刀四处走动。
这点人对云惊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当即沿着墙根三下就钻了出去,躲过巡视的人之后他撒丫子狂奔,最后借着树翻墙而出。
这算是逃出了村子,他回头看了看黑暗一片的村子,径直朝山里走去。
也不知人贩子将他带到了哪里,深山老林里连个鸟叫都没有,只有看不到尽头的树。
夜里山高风凉,云惊秋如今这个身体强度比凡人强不了多少,风一吹,他打了个喷嚏。
这一声在安静的山里颇为明显,右侧忽然起了悉悉索索的动静,若换个成年人对上这种情况也会吓得牙关紧咬。
但云惊秋是个例外,他本就是妖,哪有妖怕鬼的,所以他非但不害怕,还伸着脖子看,结果看了半天蹦出来一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