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弗斯随手拿起一份放在壁炉架上的报纸,他坐向一把正对着众人的矮扶手椅,拖长了声音朗读起来:“据悉,盖勒特·格林德沃已经建立起以纽蒙迦德城堡为核心的势力网络......鉴于马克西米利安·海因里希·穆勒在处理新近恐怖袭击事件中的表现,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位管控麻瓜事务的德国魔法部官员是圣徒的核心成员......”
“他们总是这样害怕,其实格林德沃主张的根本没错,巫师为什么是见不得人的存在?”妮芙丽亚搭腔道,她抿了一口洋甘菊茶,便又放下了。
“这是《国际巫师保密法》的规定,更何况,要是真论起来的话,霍格沃兹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身处麻瓜社会的巫师。”特拉弗斯回应说,他将报纸搁在腿上,拿起一块司康饼,开始品尝起来。
“要我说,重点不在这个,问题是格林德沃会不会来英国——他几乎要拿下整个欧洲了,恐怕美国也要抵抗不住了。”鲁埃德露出忧心忡忡的模样,不安地撇嘴。
“如果他认同我们的理念的话,我倒是欢迎他来我们这儿,可惜,他居然赞同纯血统和泥巴种一起工作。”布莱克终于开口了,而他话中的鄙夷和随意则在第一句时就完全表明了他的立场。
“说到底,只有斯莱特林才有资格成为纯血的领袖,但他的子嗣们消失太长时间了。”马尔福轻轻地说,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里德尔和伊丽莎白,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似乎在询问他们为什么不加入对话呢。
“也许,”里德尔扭头,迎上马尔福探究的眼神,他的嘴唇上挂着若有所思的微微笑意,一字一句地说,“他的后人并未消失,斯莱特林一直在这里,斯莱特林的意志也始终在指引你们(蛇语)。”他的声音是小心控制的,既不会让人感到突兀,又会令人必须关注他的发言。
“什么?汤姆你在——”马尔福在他发出第一个陌生的音节时便愣住了,或者说,在场的人里,除了伊丽莎白,其余人都愣住了,他们的眼睛因为过于震惊而睁大了。
“啊!有蛇!”或许是因为见识过这奇特的本领,鲁埃德率先反应过来,他猛地蹦起来,快速躲到沙发的后面,探出自己硕大的头颅,指着那团爬伏在毛茸茸的白色地毯上的黑色阴影尖叫道。
“过来这边,多丽丝,不要吓唬他们(蛇语)。”伊丽莎白直起身来,她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仿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是在花瓶里插一束鲜花,而非引一条黑漆漆的小蛇攀爬她裸露在外的臂膀。
当她坐回里德尔身边时,离她很近的菲亚娜害怕地往旁边躲了躲,但却始终没有挪动位置,相反,她强迫自己紧紧盯着那条不断吐舌的小蛇和明显陌生起来的伊丽莎白。
小蛇回到了里德尔的身边,在众人凝神的注视下,里德尔接过被鲁埃德的惊叫震到紧张的多丽丝,在用蛇语安抚一番以后,小蛇消失在了他灰色西服的内侧口袋里。
“你......不,你们......”马尔福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亲自领会这传说中的本领时,他还是忍不住吃惊,直到佩服的思想在内心翻涌,他变得无言,只好用一种敬佩的眼神望着他们。
“真是遗憾,早就听说学院的一年级生里有两位天赋出众又努力加分的好学生了,可惜今天才有机会见到,”离他们最远的布莱克站起来,走到里德尔和伊丽莎白的面前,用着同样佩服的语气说,“我是布莱克,西格纳斯·布莱克。”
马尔福家的宴会持续了很久。
灯火辉煌的客厅,装饰豪华的餐厅,一些小精灵在角落里弹奏着钢琴和竖琴,宾客用茶点时杯盘相碰的叮当声隐没在悠扬的旋律之中。
这不是汤姆·里德尔第一次参加宴会,去年此时,他在科尔夫人的带领下,进入一间流光溢彩的宴会厅。数不清的水晶吊灯高高地挂在雕刻着华丽花纹的天花板上,那里有大红色的窗幔和土耳其地毯,还有几扇镶嵌着彩色玻璃的大窗子,衣着精致的仆人来来回回地走动,笑容满面的达官显贵们盛装打扮,在欢乐的节日氛围里做着一切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里德尔在那里面待了足足一个小时,翻来覆去的陈词滥调借着他漂亮的面孔和甜蜜的嘴巴感动了许多慷慨的善人,可他的心中只有恶意——翻腾的、无法控制的恶意。于是在表情失控以前,他找准机会跑了出去。迎面扑来的雪花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发誓自己终将逃离这沼泽般的生活,时间在那一刻变得极其缓慢,金发女孩和她身后探头探脑的奇怪生物仿佛是在一次呼吸的时间里,出现在灯光之下,又消失在黑暗之中——那天回到孤儿院以后,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透过洒进房间的月光不停观察自己举起的双手,如同祈祷,如同呼救,蔷薇最终凋零在她的掌心,但永恒不灭的火焰却将永久地在他的心头燃烧。
此刻,里德尔站在这间与过去麻瓜贵族风格截然不同的、灯火辉映的客厅,慢条斯理地品味着香气浓郁的热苹果酒,他望着那道身穿薄纱衣裙的背影,在她接受马尔福跳舞的邀请以前,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与身旁的妮芙丽亚携手进入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