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西莉亚。他说得也没错。在场的各位里,谁要是晚上和麻瓜睡在一起,估计能恶心一整天。”坐在对面的艾博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随即有旁观的学生应声附和。雕刻精美的壁炉里的旺盛火光照向他们的侧脸,将笑容映得十分扭曲。
艾博绕过绣有银色蛇纹图案的天鹅绒沙发,上前拍了拍鲁埃德的肩膀,用一种冷酷的声音提醒他,“麦克道格,我理解你维护纯血荣誉的心。只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斯莱特林不会允许纯粹麻瓜出身的巫师进入他的领地范围。”
他又回首,冲卡玛点点头,然后对着鲁埃德说:“已经很晚了,回去吧。否则你的舍友有将你关在门外的权利。”
说完,他们不再理会鲁埃德,而是回到座位上继续刚刚被打断的那盘棋局。
一个冲动易怒、欺软怕硬的纯血吗?
伊丽莎白望着鲁埃德远去的背影,衡量他的危险性。
当她向右瞥时,却与站在对面同样位置的里德尔对上了视线,他穿着黑色的长袍,整个人沐浴在阴影里,除非特意观察,否则很难发现他站在那儿。
里德尔没有回避伊丽莎白的眼神,而是静静地和她对视,仿佛在衡量什么。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双臂交叉,身体几乎要贴住石墙。直到伊丽莎白有些忍受不了这种颇具攻击性的对视而主动挪开视线时,他才转身离开。
宿舍和公共休息室一样,采用半透明的格局建造外轮廓,在这里休息的学生会直面湖底风光。寝室里使用的是风格古老的四柱床,墨绿色的丝绸帷幔严密地遮盖着床铺的四角,床上铺着银线绣花床单,天花板上悬挂着银色的灯笼。宿舍的石壁上还有精细的花纹,它们体形很大,上面刻有许多不知名的繁复文字,穿过一面墙壁最终组成了一条正在蜿蜒爬行的大蛇。
当鲁埃德从隔壁好友的宿舍出来以后,他已经平静许多,他和那间宿舍的三名学生一一道别,在熄灯以前赶回了自己的宿舍。
一走进宿舍内部,他便看见里德尔正坐在小圆桌旁翻看一本厚重的书,由于距离太远加之门口光线暗淡,他辨别不出书的门类。
“哼,肯定是在提前预习明天的魔咒学课本。”他轻蔑地凝视了里德尔一会,就拐进盥洗室洗漱去了。
当他一边揉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边用魔杖施展速干咒时,一条小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脚边。
鲁埃德一点也没察觉出异状,他还是那副懒懒的姿态,脚步沉重地拖到床边,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零食,准备直接往上躺。
“啊!怎么会有蛇!”
“里德尔!是你!”鲁埃德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低头看向自己流血的脚踝,那上面已经有两个血迹斑斑的洞眼。恼羞成怒的鲁埃德拿起手边的魔杖对准里德尔的后背,准备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过来(蛇语)。”
摆出攻击姿势的多丽丝在听到里德尔的呼唤以后,朝鲁埃德嘶嘶威胁,而后毫不留恋地向着里德尔的方向快速爬行。
鲁埃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瞪大了眼睛,他张开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他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几步,惊疑地望着已经站起来的里德尔,被伤害的愤怒和恐惧已经抛之脑后。
“你是蛇佬腔——梅林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鲁埃德的口中不断发出呢喃的质疑,他跌坐在床沿,愣愣地注视朝他走过来的里德尔。
“这是一个教训。”里德尔平心静气地说,甚至递给他一卷包裹用的纱巾,“它不是毒蛇,不过应该会疼几天,毕竟伤口痊愈需要时间。”里德尔随意地瞥了一眼鲁埃德的伤口,接着说,“我想——你应该也不想做第一个躺在医疗室的新生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纱巾放进鲁埃德张开的手心里。
鲁埃德最终接受了里德尔的“好意”,不仅仅是因为蛇佬腔带给他的冲击,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承受别人嘲笑的目光。
“里德尔,你是斯莱特林的后裔吗?”他仔细盯着正在铺展床铺的里德尔,小声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你觉得呢?”里德尔不屑地说。
鲁埃德不再说话了,但他的目光始终黏在里德尔的身上,直到对方放下床帘,他才一脸凝重地躺回床上。
斯莱特林的宿舍本就自然光线稀少,在宵禁时间到来以后,连烛火的灯光都接连熄灭。里德尔阖上他之前翻看的那本书,将它放在枕边,即便眼前一片黑暗,那几行文字也能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作为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四个著名的创办者之一,萨拉查·斯莱特林是被最早记录的蛇佬腔之一、颇有成就的摄神取念大师、和声名狼藉的纯血统至上主义拥护者。
“斯莱特林......蛇佬腔......”他想到火车上的谈话和鲁埃德刚才的反应——恰好验证了伊丽莎白所言,一个初步的计划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形。
暂时理顺这些事情以后,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脸——她全部听到了吧,可是,居然那么晚才发现他吗?他想忽视那张脸,可是一闭上眼睛,他就好像闻到了冰雪和蔷薇花的味道。
他换了一个睡姿,仰躺在柔软厚实的被褥里,回想着礼堂顶部被施展了魔法的天花板,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慢慢陷入睡眠。
在梦中,他仿佛回到黑漆漆的角落,身后是冷冰冰的石壁,身前就是张牙舞爪的鲁埃德,他原本在盘算应该如何应对来自纯血的恶意,可是当对上伊丽莎白的视线以后,他躁动不安的心竟然出现片刻的平静。
艾佛利家族早已不在纯血之列——她不会受到为难吗?这个荒谬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他的心里,他厌恶着摇头,忽略掉那一瞬间异常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