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林灿抬头,朝着站在门口的三人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地招呼道:“站着干嘛,进屋坐呀?你们都是来听玉茗姑娘抚琴的吧?”
“呵。”沈望之轻笑一声,快步走至桌前坐下。
林灿看着何正白紧张的神色,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玉茗为三人斟酒,一时间,屋内静寂无声,只有檀香缭绕。
沈望之说道:“我等既是来听琴音,玉茗姑娘,还请抚琴吧。”
玉茗点头,在琴案前缓缓坐下,白纱轻掩的袖口挽至腕间,露出细若春葱的十指,静了一瞬,指尖轻轻拂过琴弦,琴音初起,如晨雾未散,淡淡一缕,先是在耳畔绕过,再缓缓沁入胸腔,叫人心头一颤。
沈望之举起酒杯,朝林灿说道:“林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林灿将自己面前那杯酒推远了些,只微笑回应:“幸会。”
“你一个女子,做如此打扮出入花楼,是为何呀?”沈望之直言问道,貌似惊讶地放下了酒杯,“难不成这花楼有什么问题,引得你乔装潜入?”
林灿羞赧一笑,脸颊微红:“沈公子说笑了,昨日摘星楼,玉茗姑娘一舞惊为天人,我只是想向玉茗姑娘讨教一二。”
“哦,可是有了心上人?”沈望之颇有兴致地问。
一旁何正白听着两人的对话,坐立难安,在一旁一直灌酒。
“哎,之前有过救命之恩的少侠,可惜他素爱游历四方,我想学些玉茗姑娘的本事,留住他片刻。”
听着林灿的话语,沈望之调侃道:“林姑娘真性情,那人能得林姑娘芳心,实在是要羡煞旁人了。”
“何大人,你说是不是啊?”他敲了敲桌面,嘴角噙笑。
面对突然的发问,何正白被酒水呛了一口,忙用袖子擦干了唇边的酒水,仓皇应道:“是,是。”
“何大人年轻有为,可有意中人?”
何正白苦笑着说道:“在下自知无能,独来独往惯了,怕耽搁了人家姑娘。”
“哎,此言差矣。”沈望之说道:“何大人相貌堂堂,不愁成不了家,若你愿意,我可做媒介绍,你意下如何?”
何正白慌忙推辞:“国师大人日理万机,在下这点家事就不劳烦大人费心了。”
沈望之端起酒杯,不再多言,目光落回琴案前的玉茗身上。
一曲将毕,琴音如风吹落雪,玉茗双手轻轻停在琴上,指尖还残留着余震。几根香燃着,香灰欲坠,烟雾在半空弥散,裹着一缕缱绻未散的音律。
“好好,不愧是玉茗姑娘。”何正白拍掌赞许道,放下了一对玉镯。
他摇晃着站起身,拱手冲沈望之说道:“国师大人,在下不胜酒力,今日先行告退。”
沈望之一边饮酒,一边瞥了何正白一眼,低声笑道:“沈大人这酒量还需历练啊,路上小心。”
言毕,林灿也趁机告辞。
出了望春庭,何正白急忙拉着林灿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地。他神色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意。
“你今日为何在玉茗房中?”
林灿理了理衣袖,肯定地说道:“玉茗可能觉醒了神祈。”
何正白一怔,喃喃道:“怪不得。”
“她半年前来至望春庭,我出于好奇,见过一面,总觉得她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便找人查了查,后查出是逃来青岚城的难民,卖身葬父入了花楼。之后便多次寻她,这人可能她同为星官,所以有些直觉十分准确,我画星图,她总能一语中的。”
“只是我琢磨不透,她是何种星官。”林灿眉头微皱,接过话茬,“我徒弟像是被她所伤,虽面上看是种剧毒,却能叫人神识破碎,凶险异常,有些像内伤一样,只发作片刻,便可夺人性命。你长期与她相处,没有发现异常吗?”
“可能是我对她并无威胁,故而没有冲我下手吧。”何正白摇头,沉声说道:“若葬星阁发现了她,那我们应该保护她?”
林灿点头,“是这个理儿,我今日提及葬星阁,她明显神色有异,可能她已经发觉了什么。或许我们需要守株待兔。”
忽而,她又问道:“还有,你对沈望之此人了解吗?昨日天琛会,玉茗与他多有来往,今日又见,我觉得两人不似恩客,反倒像几分主仆关系。”
何正白琢磨道:“她是沈望之的人也不意外,青岚城是沈望之的修养之地,他在此处手眼通天,花楼自是情报汇聚之地,沈望之将她收为己用,倒也正常。”
林灿思绪翻涌,越想越觉得这其中大有文章。
“那你说,沈望之有可能知道玉茗的星官身份吗?毕竟他是国师,掌天象、通占卜。若能尽窥天机说不定他也是局内人。”
“可他一年只来一个月,此次想必也是为了天琛会而来,不久便是圣上寿宴,他来摘星楼也是为了寻珍品作寿礼。”
何正白顿时神情一肃,“难不成,品花宴也是他的目的,玉茗既然是他的人,借品花宴之名献入皇城······”
“沈望之到底想干什么?”
何正白忽觉背脊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