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灿灌了一口水,用手指点着柳葶苧的脑门,“心术不正,你小心走火入魔啊。”
柳葶苧捂着头委屈巴巴地看她,忽地,看见林灿收起了笑意,神色肃然地望向她身后。
柳葶苧转身,看见了一个稚童,正摇摇晃晃地朝水井边走去。
还没等她细想,林灿一个箭步越至她身后。
稚童已然靠近了井边,手臂撑在井沿上就要往里探去。林灿飞步过去,一把将她拎起,可那稚童却重如千斤巨石,竟也抻得林灿要往井里栽去。
林灿远远地就望见了这稚童左肩上缠绕着的鬼气,比上次长街上相见的浓度更甚,原本墨绿色的菜蝶已然破成小人,刺进了稚童的肩颈。
林灿大喝一声,空出的手紧紧攀住了稚童的左肩膀,鬼气并未消散,反而绕着林灿的手指要冲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林灿望向了水面倒映的自己,顿时一怔。
只见她眸中一片猩红,浑身绕满了血色,凝结成丝,从心脏到手臂逐渐蔓延,最终沿着手指将鬼气捆缚,直至勒散。
“师父!”
柳葶苧尖叫着冲上来,一把拉住了林灿身躯,鬼气骤然消散,林灿拉着那稚童摔出一米之外。
林灿将稚童扔入柳葶苧怀中,便起身冲回井边。
井中之人一切正常,林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自那日大火过后,体内始终有一股神秘的气劲。
林灿多次试图凝神试探,这气劲却宛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不知如何调用也不知道是否有害,这一直是林灿心中的疑虑所在,若是他日突然暴毙可如何是好?
今日所见,可见这力量对的是魂碎之人,林灿稍显心安。
她转身回到柳葶苧身边。
柳葶苧伸手探了探稚童的鼻息,说道:“这童儿无事,只是昏睡过去。”
林灿看着这稚童皱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伸手,用手指蹭了蹭稚童的脸颊,突觉这稚童有些不对劲。
这是个女童,为何唇周却长出了一圈青涩的胡茬,竟比有些男子还茂密。
林灿收回手,巡视四周,不见稚童家人。
“你会带孩子吗?”林灿开口朝柳葶苧问道。
“我都还未出阁,哪里会带孩子?”柳葶苧急忙摆手。
“我也不会。”林灿无奈地摊手。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互相眼中的希冀,然后同时长叹一声。
“要不先找个医馆看看?”柳葶苧尴尬地提议道。
林灿点点头,站起身,示意柳葶苧将稚童抱起。
“师父,为啥不是你抱啊?”柳葶苧抗议道。
“哎哟喂。”林灿哀叹一声,捂着手臂,泪眼婆娑地说道:“刚才井边胳膊擦伤了,我来抱怕是不稳会摔在地上啊。”
柳葶苧不情不愿地抱起,实在是没抱过小孩,只勾着那稚童的脖子和腿弯处,拎麻袋似的将人拎起,姿势怪异地挪动两步。
林灿看她愁眉苦脸的模样笑出声,从她怀中接过稚童,“算了,还是我来吧。”
柳葶苧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摔地上。”
林灿将稚童稳稳地抱在怀中,听见了几声稚童的梦中呓语,“娘亲,莫要再打我了。”
林灿听清了字句,皱起眉头,只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莫怕莫怕。”
医馆内,药香扑鼻,汤药氤氲的雾气在郎中手边徘徊。
“郎中,您费心看看这孩子。”林灿将手中的稚童交予郎中。
扭头看见了柳葶苧正站在一旁发呆。
她低声问道:“可是想段杰了?”
柳葶苧苦笑道:“如何不想?我又不是那断情绝爱之人。”
林灿知她心中苦涩,不再开口,只盯着那稚童看。
郎中见她俩模样十分年轻,不似生育过的样子,号完脉问道。
“你们是这童儿的什么人?”
“路人,路过的时候见这童儿晕倒在路边,不见她父母,故而先送来医馆救治。”林灿回道。
“这童儿似是败血之症,具体是什么病名,老夫也不知,近半年栖霞城已经有数十个稚童遭此毒手,却也不似瘟疫,也寻不得解救之法,实在是为难。”郎中摇摇头,苦恼地说道。
林灿追问道:“您是说已经有数十个稚童像她这般长出胡须?那些稚童最后怎么样了?”
郎中一边准备着用于补血的四君子汤,一边介绍道:“他们的症状各不相同,也不单单是长出胡须,甚至还有些尚在腹中的胎儿也有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