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口鼻,站在门口朝里望去。
一个十分诡异的画面映入眼帘。
老杨头倒在地上,面目狰狞,两只眼睛空洞的凹陷下去,身体已经不似人形,被翻出来一部分血肉,红的白的混在一起,手边扔着一块干硬的馒头被血浸了一半。
林灿环视屋内,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
发现老杨头异状的那个村民,被扶坐在一旁,似乎是被吓傻了,搓着手反复地念叨:“中邪了,中邪了。”
林灿正目不转睛的瞧着,一只宽大的手掌遮挡住了林灿的视线,付一轻声说道:“姑娘家家的,这种血腥凄惨的场面你也敢往里冲,也不知你是胆大还是行事莽撞了。”
付一只当林灿半晌不动是被屋内的情况吓到,拽着她往门外走去。
林灿心乱如麻,低头沉默着,没有抗拒。
院外,戏班班主缓步踱来,咬着后槽牙怒骂道:“这个鳖孙,打搅了老子的好事。”说着一脚将落叶狠狠地踩进土里,用力碾着。
跟在他身后的陆晨脸上红肿未消,脖子上又添新伤。
他狼狈地捏着衣袖,似是哭过,即使卸了妆也眼圈泛红。
付一将林灿带引至隔壁人家。
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娘正倚着门框瞧热闹。见付一走来,热络地打招呼。
“杨大娘,今晚又得麻烦您了。”付一指着林灿介绍道。
“不麻烦,不麻烦。一年不见,你带着娘子出来游历啊?”杨大娘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全然一副八卦的样子。
付一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大娘,你误会了,这是我的一位好友。”
林灿面色如常,退了半步,拉开了与付一稍显亲密的距离。她没心情与人交谈,只客套地点点头。
付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撇过脸,眼底有一丝落寞划过。
杨大娘见林灿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不再多言,将两人迎进院内。
直至屋内透出几缕晨光,林灿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和衣躺在床上,一夜未曾闭眼。
她倒不是被老杨头的惨状吓到,以往行走江湖早就见惯了这般凄惨的场面。她只是格外地在意,昨夜为何突发剧痛,青天白日的,还未做梦就看到了老杨头的惨死经过。
当时的痛感似乎有了阴影,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随后又坐起身,开始打坐,细探自己的全身经脉。
原本早已亏空的丹田有一股无名的气劲充斥其内,尽管只有微毫。
林灿还是倍感惊喜,这意味着她或许有恢复内力的可能。
她呼出一口浊气,细细回想着脑海中浮现的残像和现实里老杨头的惨状,两者显然是吻合的。
“难道是多年的残毒入脑,自己犯了癔症?”
林灿想着,伸出手指在眉间揉了揉,“可是不对,那场面太过真实,老杨头手中啃的馒头还扔在他的尸身旁边。”
想到这,林灿掐了自己一把,“嘶,真疼。”
半晌思索无果,林灿摇摇头下床出屋。
刚出屋门,她就看到付一正在对面的屋顶上站着。
他背对着林灿,霞光透过云罅,散落在他的身上,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泽,像神明一般矗立不动。
林灿咂咂嘴,吐槽道:“大清早的又开始卖弄美色,站在屋顶上是怕没人看吗?”
付一正紧盯着隔壁老杨头家的院子,皱眉沉思。忽觉身后有一道视线,便转过身来。
林灿闪避不及,直接撞进了他的眼底。
只见林灿衣衫微皱,有几根发丝翘起,发带随清风缓缓飘动。似乎昨夜没睡好,眼底有些乌青。她直打着哈欠,抬手间,衣袂摆动,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像一只灵动的雪狐,温顺可爱的外表下藏着几分警觉和狡猾,时不时亮出一双利爪,试图攻击威胁人。
付一嘴角噙起一丝笑意,神色温柔,从屋顶轻巧地一跃而下。
“是不是没睡好?起这么早。”
林灿愁眉苦脸地摆摆手,“压根就没睡。”
正说着话,杨大娘也从屋内出来,拍拍衣袖,亲切地招呼着:“呦,你俩起得挺早啊,不愧是习武之人,就是好早起练功。你们先聊着啊,大娘给做早饭去。”
饭桌上,林灿不复昨晚拒人千里的模样,反而热络地和杨大娘扯闲篇。
“杨大娘,我听说隔壁的那人不是什么好人啊。”
杨大娘一脸嫌弃地说道:“可不嘛,简直就是村里的祸害,原来的媳妇儿跟人跑了,儿子也死了。整日酗酒,混在赌坊里,借了我家三钱银子,到现在没还呢,这下好了,再要不回来了。真是恶人有恶报,我跟你说······”
“咳咳。”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杨大爷咳嗽了一声,杨大娘自知对外人话说多了,止住了话茬。
“算了,一大早提这个太晦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