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柠！”

人群中不只是谁忽然大喊了一声。

几乎瞬间，那简短的几秒平静立刻瓦解。

机场保安纷纷出动，维持秩序。

祝煜抬手笑着朝人群打招呼，韩文旭接了粉丝递过来的小卡，不紧不慢的签着名。

就连江舟都摘了口罩墨镜。

公司有规定礼物不让收，江舟只挑拣收了几封信，跟她们鞠躬说“谢谢。”

周司柠抬眼朝密密麻麻的人群望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声提醒一句：“大家注意安全，别影响到其他人。”

他这话就像命令。

一句落下，粉丝纷纷让路，不少人还在大喊维持秩序，用身体挡着勉强给他们让了一条通行通道。

Apex如今正当红，论人气，无人能敌。

可面对粉丝，四个人无论是谁，都不装高冷，一路听过去数不清说了多少句谢谢，举手投足之间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是不是人设不重要，对于粉丝而言，已是足够值得。

四人上了车，祝煜韩文旭坐在前面，周司柠江舟坐在后座，副驾驶是他们的经纪人于思杰。

“辛苦了四位！”于思杰系好安全带，开口：“不是我不心疼你们连轴转累，能推的我都推了，但这个没办法，盛导女儿是你们粉丝，而你们的下一张专辑MV导演很有可能会由盛导接，晚上盛导女儿三岁生日你们一定得露个面。”

无人接话。

于思杰无意往后一瞥，如同见了鬼：“江舟，室内你还戴什么墨镜？”

韩文旭顺着于思杰视线扭头，没忍住笑：“你上次不是强调了，不要在你讲话的时候睡觉，江舟这也算另一种方式的努力。”

于思杰随口：“你看，司柠就没这觉悟。”

后排两个人，一个戴着墨镜睡，一个正大光明的睡。

戴墨镜那个看似在听，实则早已神游。

光明正大那个看似在睡，实则……

算了，谁也猜不透周司柠。

他们这段时间确实满世界连轴转，工作强度大到连睡觉都是在飞机上解决，明星确实高薪高光环，但若是火到像Apex这种程度的，没个好体力还真不行。

Apex的通告几近排到了明年，于思杰也很担心他们四人之中有人突然倒下，于是自觉闭了嘴，趁这点时间让他们好好睡。

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于思杰低头刷娱乐新闻，盛永年女儿这次这个生日宴去的人还真不少。

于思杰下意识出声：“到底是名导，这面子也足……”

他们的司机是星河传媒正式员工，从Apex出道开始就跟着了，与于思杰也熟，顺便搭话问：“有谁啊？”

“程嘉，徐掷，粉丝路透都有了，还有卓雅量，哇……”于思杰不由感叹，“这堪比年底颁奖礼啊。”

盛永年这些年执导了不少好作品，合作的影帝影后也不在少数，但能让这么多大咖腾出时间齐聚一堂，也跟盛永年自己的人格魅力有关。

尤其卓雅量，三金影帝，那可是连任何颁奖礼都请不到的人。

于思杰拇指划着手机，闲聊一般的口气出声——

“哦，还有宁瓷，也算是年轻一代小花里最有能力接她们班的一个。”

从上车就没出过声的周司柠忽的一下睁开眼。

于思杰抬头从后视镜不经意一瞥，被吓到，问：“你没睡？”

周司柠直起身，脑袋转向车窗外，很轻的“嗯”了一声。

于思杰盯着光影之下他半张侧脸，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周司柠时的场景。

一条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一件黑色背心，头发很长，像是有半年没剪了，乱糟糟的铺在脸上，乍一看去，像个野人。

在没来星河传媒之前，他在地下通道里卖唱。

一把破旧吉他，劣质的琴弦，音都不准。

挖他来的星探说，这是个音乐奇才。

他自己写过很多歌，在地下通道里经常唱，但没有观众，匆匆而过的行人也都为生活奔波，鲜少有人专门为他停留脚步。

于思杰不懂曲，但后来圈内很多很有名的作曲家都对他赞不绝口，包括那首让Apex真正火出圈的《Foggy snow》，副歌部分也是周司柠自己作的曲。

所以于思杰有足够理由相信，他的确是个音乐奇才。

可这个奇才，一开始进公司的时候，却拒绝以歌手的身份出道，他要进的是星河演员部。

当时没有人能理解他，空降星河传媒已经筹备了近五年的Apex组合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于思杰想问他理由，他不肯开口。

事实上，周司柠一向话少的可怜。

可能现在很多Apex的黑粉都会说这是周司柠的人设，就是冷冷的酷酷的，惜字如金。

但其实不是。

殊不知，周司柠在出道前接受最长的一门练习，就是多说话。

再后来，于思杰换着法子问他：“或者说你有什么理想？”

周司柠抬头看他，那一眼，很深。

他很认真的想了半晌，说：“想很有名。”

这个答案足够让人意外。

周司柠的家庭情况并不是秘密，妈妈离家出走，爸爸再婚，爷爷奶奶都当他是扫把星，但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于是就这么不情不愿的将他拉扯长大，高中毕业后便辍学了。

于思杰始终无法与他站在同一角度考虑问题，于是便问：“为什么想很有名？”

他思考了一下，说：“想被她看到。”

时至今日，于思杰仍然不懂那个“她”。

或许，是他亲人吧。

也情有可原，于思杰默认了这个猜想，这些年也再没问过。

此时车内其他三人睡的很死，甚至都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唯独周司柠，看着窗外，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不再睡一会？”于思杰问。

闻言，周司柠慢吞吞的将视线从窗外撤回来，抬眼看向于思杰，不可见的蹙了下眉，然后问了一个让于思杰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他问：“我这衣服，今天穿的合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