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坐下去，一时间，她和戚无双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半臂。
她清晰地闻到戚无双身上那股子很特别的香气，清晰地看到人家苍白的手，止不住紧张，回想锦衣卫的可怕，开始胡思乱想。
他到底来干什么的？不会是来抓她的吧？不对，她又没犯事？他不可能抓她......
田螺绞手指。
“田螺姑娘。”戚无双叫唤道。
田螺下意识：“哎！”没事，她是绝对的良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不怕。
戚无双含笑道：“来了京城也有一月多了，可适应了这里的水土风情？”
田螺答道：“京城是个好地方。”
听到田螺单纯的回答，戚无双勾唇。
这时，沈炽从外面进来，喊道：“小刀。”
田螺抬头，目及沈炽，她顿时回想起之前的事，眼神有些闪烁。
沈炽：“抱歉，小刀，我来晚了，恭喜你铺子开业。”
田螺：“嗯嗯，谢谢。”
“这是送你的贺礼，祝你铺子招财进宝，生意蒸蒸日上。”沈炽递上花篮。
田螺受宠若惊，忙不迭起身去接，两人数日未见，都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但田螺到底是田螺，她早些时候就接受了对沈炽负责的事，所以只别扭难为情了一会儿，便坦坦荡荡面对了。
花篮里不止有花，还有一尊铜兽鼎。
“这是什么？”
沈炽解释道：“貔貅鼎，貔貅为兽，自古以来有招财聚宝、驱邪避害的寓意，你可将此物放在铺子。”
田螺打量这貔貅鼎，那兽像栩栩如生：“沈炽，这花篮我收下，可这貔貅鼎我不收了，你已经帮了我许多。”
沈炽：“这东西不值钱，就是铜制的，你就收下吧，这是我的心意，有了它，日后你豆腐铺子的声音一定会越来越兴旺。”
起初他想送金玉质地的鼎，经微生澈点拨，他才换了一个低调的貔貅鼎。
听言，田螺很高兴，于是收下了，转头就找个好地方放置貔貅鼎和花篮。
过于贵重的礼物对田螺的铺子而言不合适。
“沈炽，你快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沈炽摇摇头，沈不动声色用余光睨身后的戚无双，听小叔说戚无双进了铺子，沈炽思及那日街上的事，恐戚无双吓到田螺，马不停蹄过来。
他压低声音道：“小刀，那人可有为难你？你没事吧？”
田螺：“我没事啊，你说的那人是谁啊？”
沈炽挤眉弄眼，田螺眨眨眼，迟钝许久才知晓沈炽指谁。
“我没事，指挥使大人就是过来吃水豆腐的，他说我水豆腐做得很好吃。”
沈炽不可置信：“当真？”
田螺点头。
沈炽松了口气，也是田螺就是个平民百姓，戚无双岂会把田螺放在眼里，是他关心则乱了。
“田螺姑娘，我吃好了。”戚无双放下勺子，从袖下取出一锭银子。
田螺：“指挥使大人，这碗水豆腐不要钱。”
戚无双：“记着，以后我再来。”
田螺：“啊？大人您以后还要来吗？”
“不可以吗？”
田螺立刻否定：“当然可以了，欢迎大人。”她想，一定是她的水豆腐征服了戚无双。
思及此，田螺扬起下巴，志得意满极了。
戚无双走了，田螺目送他，蓦然发现一件事，戚无双腰间没有佩刀。
她大声道：“大人慢走！”
戚无双举起手挥了挥，算是回应。
田螺愣了愣，他是第一个回应她的客人，她想他其实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人，并不可怕，回顾与戚无双寥寥几次碰面，他表现得一直很亲和，那回她撞见甲板上的血腥事，他还过去屏退了人，清洗了甲板。
是她听信奉珏的话，先入为主，对戚无双有了偏见。
念及此，田螺开始反思自己，她愧疚地想，等戚无双下次来，务必要好生招待人家。
“小刀，有件事我想与你说一下。”沈炽道。
“日后你再遇见戚无双，行事务必小心，切记别招惹他，惹他生气，莫看他一副笑脸，和和气气，实际上他为人极为残暴，性情阴晴不定，上一刻可能还在和你说说笑笑，下一刻他就要了你的命。”
田螺蹙眉，沉吟道：“沈炽，我觉得我们不该因为人家是指挥使就对人家有偏见，这样不好。”
沈炽正色道：“小刀这不是偏见，这就是事实，锦衣卫很可怕，他们是皇帝的鹰犬，只为皇帝办事，戚无双作为指挥使，残虐冷酷，可怕程度到能止小儿夜啼，简直就是阎罗。
这些年在他的统领下，锦衣卫行事愈发放肆暴虐，他不仅恢复前朝禁止的一百零八道酷刑，手底下的锦衣卫更是心狠手辣，锦衣卫的昭狱里头那惨叫声和血腥味永远没停过。”
戚无双孤儿出身，因数次救过皇帝的性命，成为皇帝最信赖的心腹，地位稳固，权势滔天。
这些年手上不止沾了多少血，他逮捕过的人、查过的案子、抄过的家数不胜数。
而且他不仅位高权重，样貌更是艳丽至极，以至于有人曾经怀疑戚无双是靠美色上位，是以色侍人的娈宠。
后来这些流言再也没出现过，因为乱嚼舌根的人全被抓起来，生死不明。
在天京城里，人人畏惧戚无双，人人不待见戚无双，对他讳莫如深。
当然其中也有人贪恋戚无双的权势地位，对他谄媚讨好，可戚无双性情实在古怪，哪怕你费尽心机巴结人家，人家一个不高兴就直接要了你的命。
沈炽的母亲就曾对他耳提面命，他若见到戚无双，定要避其锋芒，最好绕道走。
听着沈炽郑重的话，田螺的胆子瑟瑟发抖。
沈炽又宽慰道：“小刀，但你也别怕，他不会对平民百姓做什么事，前提是你勿要惹到他。”
田螺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别怕......”沈炽别眼，红着耳根道，“我会保护你，就算你惹了他，我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田螺心里暖暖的：“谢谢你，沈炽，你人真好。”
她想，新找的对象是个好男儿，娘，女儿绝对不是故意忤逆您，女儿也是没办法才向虎上行，喝酒误事，但你在九泉之下放心，女儿会保护好自己。
他想，她会不会有些喜欢他了？
沈炽启唇：“小刀，中秋节那天是我十八岁生辰，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