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角度也不知道车里的人有没有看见，易栎有点紧张，匆匆忙忙说了句回头见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

季听澜忽然拉住转身要走的易栎。夜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路灯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从前也没发现季听澜的眉眼那么好看啊！

直到手机摄像头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易栎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

"你偷拍我？"易栎伸手要去夺手机，指尖却堪堪擦过对方手腕。季听澜顺势抓住他的手，"是光明正大地记录男朋友。"

"要删就自己来删。"季听澜举起手机，锁屏亮起方才的偷拍照——暖黄光晕里，他错愕的表情被框在取景框中，身后是暖黄的路灯，镜头晃动间，像是一轮月亮。

易栎的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手腕的温度，那抹灼热顺着血液窜上耳尖。他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季听澜却将手机举得更高，

"删掉。"他扑过去时闻到对方领口飘来的淡香。

奇怪，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或许有，之前没有在意。

季听澜旋身避开的动作行云流水，手机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这张构图很妙，你看。"他拇指抚过屏幕放大细节，"路灯穿过你发梢的弧度，像不像天使环？"

"你才长光环！"易栎揪住他袖口借力试图把他高举手机的手臂往下拉，可是是始终差一小节，布料摩擦声混着心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本想佯装再争抢两下就放弃，没想到季听澜却适时一松，手机顺滑的从掌心滑到易栎手里。

易栎稍稍一愣，季听澜的手机已经在自己手里，屏幕上是他刚刚偷拍自己的照片。

嗯……

拍的确实很好看……

下意识抬头，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了漾满月光的眼眸，沉静柔和。

"要删吗？"

季听澜的声音被晚风揉得松软，易栎的拇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迟疑不决。梧桐叶沙沙掠过柏油路面的声响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犹豫再三，易栎最终还是没有删除那张照片，把手机按回季听澜的胸膛，背过身往门口走去。

“不删了，我要先回去了。”易栎说完没有回头，一鼓作气的上了车，如果再回头，估计要磨蹭更久，脸红的在季听澜面前根本藏不住。

季听澜望着易栎仓皇逃离的背影，本有些遗憾，但是看到他绯红的耳尖，就忍不住的捧腹，心窝里暖和的不行。

今天一整天都是波澜起伏，好在一切都好，都向着好的地方发展。

易栎关上车门，心跳依旧急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可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季听澜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怎么也挥之不去。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季听澜那句“要删吗”，虽然带着几分戏谑，却又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

易栎咬了咬下唇，心里有些懊恼。明明是自己要去删照片的，怎么最后反而像是被季听澜牵着鼻子走了？他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耳尖，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我还以为您要跟朋友多说一会话呢。”司机启动车子。

“嗯，本来是来聊正事的，说着说着扯远了就多说了一会儿。”易栎收拾好心情，面不改色的扯谎。

车子缓缓启动，车窗外的景色在夜色中飞快倒退。路灯的光晕在玻璃上划过一道道暖黄的弧线，温暖而柔和。

司机表面上随口打探，实际上是父亲那边探口风，虽然不干涉易栎交友，但是从小到大交了什么朋友，父亲还是忍不住把对方调查个彻底。

现在跟季听澜关系的转换，暂时还是不能被他们两个人知道。

易栎忍不住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翻到最近的照片。没有自己的照片，也没有季听澜的身影。全是些工作照和截图，他忽然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顺手拍一张季听澜的照片？哪怕只是背影也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易栎就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刚才还在为季听澜偷拍自己而恼火，现在却想着要偷拍回去。他摇了摇头，把手机塞回口袋。

或许下次见面，他可以偷偷拍一张季听澜的照片，就当是“报复”好了。

忽然觉得，今晚的夜色似乎温柔过了头。

等易栎家的车开走之后，季听澜才准备打车，今天的一切发生的都太不真实了，让自己忍不住咬了咬牙齿边的软肉。

疼痛连带着今天的种种画面一同袭来，今天的拥抱，亲吻，互相袒露的心声都是真实的。

季听澜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易栎的那张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原本只是想逗逗易栎，如果删了，以后有的是借口补拍回来，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没有删掉这张照片。

虽然易栎嘴上说着“快把照片删了”，可那副慌乱又迟疑的模样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真可爱。”季听澜低声喃喃，习惯性把这张新拍的照片放进自己的私密相册，里面全部都是易栎在不同场合的照片，全是季听澜在各种公众号表白墙上存下来的。

这个私密相册易栎还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在不经意之间让易栎发现这个相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