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之间仿佛十分漫长,四周安静地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宣和帝一行一行看完后,额角逐渐有青筋暴起,目光也越过信落在了元柏身上,虽然他一言未发,可元柏看得出他很生气。
那一瞬,元柏差一点就想上前去看看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可他硬生生地忍住了,要是真如此,他有十条命都不够用的。
还未等他想好对策,只听元夏又道:“去年有东周人闯入皇宫,为了保护父皇,我特意与萧统军商量了一下,在宫外增派了巡查的人手,几个月前我们偶然截获下来一封书信,本以为是普通的书信,没想到……竟会是董嫔与董阔的密谋信。”
元柏怒道:“你胡说,董嫔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你胡编乱造,父皇,切莫听信只言片语啊!”
“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是假的?”
元柏哑然须臾,随后坚定道:“没错。”
随后他继续道:“若父皇不信……父皇可将董嫔唤来,当面对峙即可。”
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他不确定董姒是否真的瞒着他做出这些事,如果有,他只有认栽,可那样无疑是毁了他今后之路,如果没有,届时或许还能反将一军。
宣和帝抬起手,“去,将董嫔唤来。”
元晔看向元夏,只见元夏并没有对上他的目光,依然冷静地微垂着眸,元晔又挪开眼神。
董姒如今正身在后宫之宴,以皇后为首庆祝今日的春蒐。但就在闹剧伊始,元嘉的侍女悄悄从前殿出来,在元嘉耳边低语了几句,元嘉闻言看了看董姒,便朝一旁的侍女微微摆了摆手。
须臾,侍女轻放脚步,走到董姒身边低语着什么,只见董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不会,下意识地看着不远处的元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董姒匆匆站起身,称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而在她走后不久,元嘉也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元嘉远离大殿的欢声笑语,转身穿过阴暗的宫道,来到一处湖边,而董姒已经在此等候片刻了,她见元嘉到来,忙不迭地上前抓住元嘉的手。
“殿下,韩王他如今如何,究竟是何人在为难他?”
与董姒的急切截然相反的是,元嘉淡然地抽出自己的手,“韩王被指认屯兵积粮,怕是与前剑南节度使有关吧。”
董姒一惊,旋即摇摇头,“不可能,我父亲不会那样做的。”
元嘉忽然叹了口气,“可当初你写给他的信不就证明了你们之间存有谋划吗?”
董姒一惊,“殿下怎么知道我与父亲通过信?”
可她看见元嘉的神情,慌忙闭上嘴,思忖几番后,道:“不过信中……我只是写了望父亲谨慎行事,并未写其他的啊。”
“可是董嫔啊,”元嘉定定望着她的眼睛,刻意放缓声音道,“宫嫔擅自联系一方节度使,按身份来讲本就是罪过,何来管你写的是什么?”
“这……”董姒心慌意乱,连腿脚都有些发软,“那殿下可有什么方法?韩王……韩王也算是你的兄长,殿下不能见死不救啊。”
元嘉险些笑出声,“兄长一词我可不敢说。”
“那殿下想要什么?”
元嘉沉默须臾,她侧头望向平静无波的湖面,浓墨般的湖水宛如深渊一般。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忽然,她微笑道:“不过我倒是有一计。”
前殿众人迟迟没有等到董姒到来,宣和帝耐着性子让人再去叫了一遍。
元晔知道那封信是假的,他隐隐担心若董姒矢口否认,他们又该如何是好,但他见元夏如此镇定,于是猜到他自有计策,便继续默然旁观。
不多时,刚刚派去的人慌慌张张地回到大殿,扑通一声跪在宣和帝面前,声音颤抖却十分响亮。
“皇……皇上,不好了,董……董嫔跳湖自尽了!”
宣和帝猛然站起身,“你说什么?”
大殿顿时哗然一片,甚至酒盏都险被掀翻,众人面面相觑,被这突来状况震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