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忱送走江端和宋哲卿等人后,和大理寺的人在仗院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每个人的脸色都是苍白凝重,连年过五旬的京兆尹洪旭也匆匆赶来。
听闻宣和帝大发雷霆,居然有人在天子脚下作乱犯上,太后甚至听闻此事后险些昏厥,平远侯回府时都是一路被人搀扶着。
无人知晓,纸醉金迷下的黑夜埋藏着多少危机四伏。
黑灯瞎火的码头徐徐走来一位黑衣男子和一名头戴黑纱斗笠的年轻女子,寂静之夜下两人的脚步声窸窸窣窣,船夫抬眼瞥了两人一眼,觉得有些古怪。
“下船后自会有人接你,之后的事你不用担心,”那黑衣男子低声道。
那女子微微颔首,“多谢。”
黑衣男子抬手扔给那船夫一袋钱,船夫接下后喜笑颜开,全然不顾之前的疑虑,“得嘞,姑娘坐好,小的定将姑娘安全送到对岸。”
哗哗的水流声响起,那黑衣男子也悄然离去。
夤夜,秦臻刚走出金吾卫仗院的大门,便迎面碰上了萧扬。
“靖平,你怎么来了?”
萧扬莞尔,道:“自然是皇上让我来查看一二,宫里好好的宴会不欢而散,谁的心里都不舒坦。”
秦臻沉默了,他也没料到会有人直接向卫燃下手,且不说卫燃背后这层庞大的血缘关系,于大顺讲,他也是将帅之才。
“你小子注意点,别拿这副样子在平远侯前晃悠”,秦臻头疼道。
“知道了。”
萧扬能有什么心思是秦臻不知道的,打小两人就在阗安城混得风生水起,由于经常在国子监里闹得鸡飞狗跳,昔年不知被祭酒和助教轰出去多少回,尽管这些年南衙与北衙的裂隙越来越大,但并不影响二人的交情。
萧扬道:“听说是中毒死的,查出来了吗?”
秦臻道:“查出来了,是草乌,可这种毒太普遍,从买毒方面下手十分渺茫。而我们从浣花楼带回的酒壶与酒盏中,有一酒壶里面装的是茶,而壶里无毒,只有卫将军喝的那杯茶里有毒。”
“茶?”萧扬挑眉,“哦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前些天受了伤,看不出来还挺讲究。”
“别扯废话。”
萧扬乖乖闭嘴,须臾,他又道:“按你所言,要么是有人提前在酒盏里放了毒,要么就是卫方寒身边的某个人趁他不注意下的,递酒盏的是那些姑娘们吧,查了吗?”
“正在审,不过跑了一个,是个叫灵玉的,现在南衙的人正在全力搜捕。”
“跑了?”,萧扬微微有些讶异,“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逃跑不容易啊。”
“所以我们怀疑是背后有人指使与接应”,秦臻心力交瘁。
萧扬笑着拍了拍秦臻的肩膀,“好好查,查出来了卫方寒一定托梦感谢你。”
秦臻道:“滚。”
“好了,不跟你说了,人现在在哪呢?”
“你说浣花楼的人?”
“废话,我知道是在诏狱,我说的是卫方寒。”
秦臻狐疑道:“仵作已经查验过了,你去那干什么?”
萧扬道:“当然是看看他死得有多惨。”
秦臻:“……别贫嘴。”
萧扬的笑容淡了下来,道:“有个疑惑。”
秦臻问道:“什么疑惑?”
“不告诉你。”
秦臻翻了个白眼,“去吧去吧,那边往左走。”
萧扬别过秦臻,一个人缓步走向内院,檐下一只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惨白的月映衬着死一般的寂静。
萧扬的手刚触碰到门却忽然顿住,他发现门已经露出了一条缝隙,按理说,此时应该不会再有人进去。
萧扬的心沉了下来,他猛的推开门,随着“嘎吱”一声,划破深夜里万籁俱寂,房间里的人闻声后急忙跳窗逃离。
“谁在那?!”
萧扬厉喝一声,迅速追了上去。
只见那黑衣人正打算跳墙逃离,却被萧扬一剑逼退,利刃出鞘,在月光下射出锋锐的银光。
两人出招极快,一刀一剑数次交锋,几番回合下来竟难分胜负。
而兵刃相接的声音也引来了守在外面的金吾卫,那人见境况不妙,想要甩开萧扬,萧扬却穷追不舍。
眼见不敌,黑衣人藏巧于拙背手一刀,险些划过萧扬的脖颈,而萧扬不慌不忙,因势利导挽了个剑花,一剑划破那人的左肩!
黑衣人落了下风,眼见金吾卫涌来,黑衣人心中发急,抓过一个背后袭来的人扔在萧扬面前,而萧扬被这么一挡,竟生生让那人逃离了。
“该死”,萧扬咬牙道。
猝不及防被扔过去的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萧扬一掌推开。
“出什么事了?”
秦臻闻声赶来,发现萧扬的脸色铁青。
萧扬低声骂了一句,旋即道:“有人潜入此地,找人去看看尸体。”
他瞥了一眼刚才那个卫兵,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那人被我伤了左肩,应该逃得不远,去搜一搜。”
“好,”秦臻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