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散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侧脸,顺势散落在领口处。
“进去吧,小心着凉。”说话的那位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身子,原以为他是个不知情趣的,如今却让人蠢蠢欲动。
她急不可耐地想把人拉进船内,借着身份摆弄他。
白蔓旁边候着的侍从欲言又止,看到公子使的眼色很快垂头不语。
白蔓进了船,那些侍从却也没有跟进去。
那位女君把他拉了过去,白蔓顺势低头,忍耐着她的小动作。
只要嫁过去了就好了。
反正她会是自己的妻主。
一个没用的废物。
他被抚摸着脸,敛眸颤抖着,却要含羞地道谢。
湖中心,云竖走出了船内透气。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湖四周的风景。
春令才出现的花朵在这随处可见。
吹过来的风轻柔温和,完全没有璇山那边的冷冽刺骨。
云竖几乎停止了思考,堆压在脑海里的诗文几乎片刻间忘记。
她有些恍惚,开始想起了上辈子。
上辈子的她跟父母并不亲近,因为工作,甚至几年也不会回去。
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即便她死去也不用担忧父母无人照看。她的存款也会被他们取走,也足以让双亲无需顾虑地活下去。
这里呢,原身的父亲只有她一个,因为身子原因无法在孕育第二个孩子,几乎把希望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极为宠溺。
“女君可要回去,天有些暗了。”
云竖点点头,“靠岸吧。”
靠岸结账后,云竖又再次见到了那个男人。
他似乎脸色不好,眼眸极为冷漠。
他被簇拥着上了马车。
她收回目光,不再多想,抬脚去了云家的铺子处。
她身上带的银钱也许足够去赎那位叫明珰的少年,但让其他人去,或者会更好。
街道上,人再次多了起来。
是白日里的三倍。
天色慢慢昏暗,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刚刚的白日被替换成黑夜。
花灯被挂起,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色。
她按着记忆找到了那家铺子,是个首饰铺。
“女郎。”掌柜连忙迎了过来。
云竖斟酌话语,“你派人拿钱去赎云春酒楼的舞姬明珰。”
掌柜陷入了片刻的停滞,很快点头答应,“那位需要安排在哪里?胡巷里有一处住宅,虽然有些简陋,但是收拾一下还是能住的。”
云竖微微蹙眉,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帮他赎身后便不用再管他,我只是帮忙而已。”不是养外室。
她顿了顿,说完后就转身离开。
掌柜虽然疑惑,还是招人过来,派她去酒楼询问舞姬的价格。
夜里。
明珰拒绝了所有酒楼的安排。
“怎么,你是找到人给你赎身了吗?”
明珰不断地看着匣子里自己所有的首饰银钱,脸上带着焦急和惶恐。
他合上匣子,起身看向门口,不耐地讥讽着,“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微微抬起下颚,满脸的刻薄倨傲,浑身带着刺。
“掌柜说了,若还有下一次,便让你去跳一晚的舞。那楼下的张员外可指名要看你呢,说不定你第一晚就是她的,伺候她高兴了,她说不定就把你赎了。”
明珰紧紧抿着唇,面容紧绷,一字一字地吐字,“你怎么喜欢,你倒是去伺候,怎么,你也觉得自己人老珠黄了吗,怕人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呕吐失了兴趣?”
“你得意什么,掌柜说了,下个月就让你迎客,那可有好几个预约了你,我可听说一个比一个狠,那春玉就死在了张员外的床上,至今还被人扔了后屋没丢出去。”那个男人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阴狠道。
说完,他就离开,走前还细细打量明珰的模样,像是在看他以后的下场。
明珰莫名红了眼眶,气得推倒屋内的屏风和桌子上的杯盏。
砸完后,他没有预兆地浑身脱力坐在地上,害怕似地后退在角落里,身子止不住发抖。
他死死看着手臂上的朱砂,眼眶几乎红透了,目光阴冷。
凭什么,凭什么他是这样的下场,这样的结果。
凭什么那些女人可以这样,不把他们的命当命。
那个女人是骗他的,肯定还在嘲笑自己天真不知所谓。
她不会来赎他。
他死死咬着下唇,溢出的血几乎把牙齿染红,眼泪跟珠子一样一滴一滴地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