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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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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满在日记中写,那是一段晦暗漫长的连雨天,她因为母亲无法出席家长会被老师批评感到难过,奶奶见她流泪主动提及要去参加家长会,却在回家的路上被酒驾的司机撞伤抢救无效死亡。

陆小满心中一直都在为奶奶的去世深深自责,她自我厌弃到总是想了结自己,所以才会在十八岁生日一过完便早早地立下遗嘱。

原来陆小满也有陆小满的沉重,原来陆小满走路时看到头发花白的老人会晃神是在怀念奶奶。

陆小满爱淋雨或许和这件事也有关系吧,如同当年那个在泥水里痛哭流涕着给红肿皮肤降温的妹妹阿雨。父母总是教小孩子遇事不哭不闹压抑情绪,却没有想着教给她们一种合理有效的发泄方式。

孩子的世界真的很小很小,小到承载一点点的委屈天空就乌云密布。孩子的世界真的很小很小,小到家长、老师一念之间的犯错,孩子们便会跌入崖底,一生见不到天光。

蒋轻欢翻到了陆小满夹在日记本里的那张便利贴,便利贴上写着“蒋轻欢家庭独奏会门票”,她不禁又怀念起那些灰尘都在随着音乐起舞的愉快傍晚,她不禁又回想起……陆小满躲在楼梯拐角偷听音乐时忍不住随着音乐打着节拍的双脚,以及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从楼梯上滚落的蓝白杠卡通拖鞋。

蒋轻欢看到陆小满在日记里写,那只坏猫咪芦花回家捣乱害她没能与蒋轻欢和小雪人拍全家福,她不知何时才能弥补遗憾。

那年深冬又到陆小满的祭日,蒋轻欢在汽车后备箱里装上堆雪人的工具,她在陆小满墓前堆了个圆滚滚的雪人,雪人倒扣着一顶蓝色棒球帽,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围巾,两颗咖啡色MM豆为眼,七彩MM豆为钮扣,半截胡萝卜为鼻,胸前还坠着一只墨绿底色木边框小黑板,黑板上面用白色粉笔工工整整地写着“小满安息”。

蒋轻欢举起手机与雪人和陆小满墓碑上的遗照拍了张“全家福”,那个初见时郁郁葱葱的少年如今只剩下墓碑上一方冰冷相片。

蒋轻欢还想继续被她宠爱。

蒋轻欢还想好好地宠爱她。

六年前,陆小满二十岁,蒋轻欢二十八岁。

六年后,陆小满二十岁,蒋轻欢三十四岁。

陆小满永远地留在了那段青涩时光里,她乖乖听话,她没有长大。

陆小满的母亲今年也过来扫墓,她在离开时对蒋轻欢念叨,蒋小姐,你说呀,真是奇怪,小满性格那么古怪,又那么不爱理人,她怎么就那么喜欢和你腻在一起呢?蒋轻欢站在墓园外面目送她们一家三口上了车子,她不明白,陆小满为什么永远活得像是个编外人员。

蒋轻欢近几年大部分时间一直都在国外跟随陆城交响乐团巡演,每年只有很少一部分时间留在国内,她喜欢忙碌,唯有忙碌才会减少她对陆小满的想念。

她每个月都要接受几次采访,记者会问她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她早已习惯用一种固定的模式去应对,每每回答问题时从来都不会感到为难。

四十三岁那天她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学生,每一次学生家长想送礼物的时候她都婉言拒绝,她不想在死水里泛起波澜。

她最小的学生塔塔今年才六岁,蒋轻欢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塔塔奶声奶气地问她,老师,每一根琴弦都有它自己的名字吗?

蒋轻欢俯下身柔声告诉塔塔,当然,小提琴琴弦从粗到细,依次是G弦、D弦、A弦、E弦,塔塔,你要好好记住哦,老师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要考。

塔塔嘟起嘴巴,我说的才不是这个名字,我的琴弦名字分别叫做爸爸、妈妈、姐姐,还有我自己——塔塔,那老师呢,老师的每根琴弦都叫什么名字呢?

蒋轻欢眯着眼睛想了想,她说,我的每根琴弦也有自己的名字,她们分别叫做、阿雨、小满、芦花,E弦是我,蒋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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