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对着她的目光,只觉得手中的汗渍似是浸湿了灰土,成了泥巴,竟滑腻的叫人发痒,叫人头皮发麻。
有人端来针线,有人端来水酒,赵晓弗掏出一包药,背对着绿衣,毫不留情地卡着赵隐枝的嘴,倒入了她的嘴中。
魏苒瞧着她不反抗,道:“这是本妃对你最后的仁慈,吃了这麻沸散,你便不会因着剧痛而亡,定会保住性命。只是疼痛仍旧难忍,只当是你尽忠了。”
赵隐枝被灌了杯水顺药,轻蹙眉头咳了两声,哑着嗓子道:“妾身谢王妃大恩。”
言罢,她被摁在地上,掀开裙子。银针泛着光亮,烤了烛火,浸了酒水,赵晓弗垂眸瞧着她,道:“赵隐枝,你便这么想活着?”
赵隐枝勾唇,但眼神已然涣散:“姐姐还活着,又何出此言?”
赵晓弗忽然笑了两下,状若癫狂。
“好,你不愿意死个痛快,我便要你同我一般,生不如死。”
言罢,赵晓弗便动作了起来,赵隐枝猛地闷哼一声,血腥气霍然开始晕散。
魏苒蹙眉,竟也忍不住缓缓侧过视线不去看。侍女们面色煞白,身上抖若筛糠。
房门死死地关着,屋外青葱花草,屋内的血腥味却隔着泉水都传到了她鼻腔内。
绿衣借着烛火,瞧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赵隐枝黑色衣衫下的雪白裙摆满是血污,修长的腿颤抖地被人摁着,针脚满是血污,她被一群姑子死死按着,连身经百战的王妃都闭上眼不再去看。闷声的惨叫让绿衣遍体生凉。
她踉跄着捂着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与赵隐枝隐隐对视,她双眼失神决然,毫无生机。绿衣死死捂着嘴,用最后的力气捏着手中的石头,瞧着她虽然已然濒临生死却笃定地摇头,死死按住冲进去的念头。
直到赵隐枝猛地一抖,随即合上双眼,面色苍白如纸地晕了过去,绿衣大脑一片空白,顾不得其他,只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入,一石头砸在了赵晓弗身上,死死抱住赵隐枝。
带着鲜血的针线仅仅穿了两下,却已经鲜血淋漓,染红了三个人的衣摆。
魏苒挑眉看着她,微眯双眸。赵晓弗有些惊愕地瞧着她,似是没反应过来。
绿衣抱着赵隐枝,身上却不住地发抖。
“娘娘,赵隐枝和王爷并无私情,娘娘明查!这是越丞相想要挑拨离间的计策,妾身,妾身刚刚瞧见了有人去找王爷报信,便是丞相府的人!”
赵晓弗猛的一愣,绿衣迅速捕捉,便知道自己大约栽赃了个正着,立马有了底气道:“娘娘若要审问,也当先审问丞相府之人!此番刑罚下去,赵隐枝便活不下去了娘娘!”
魏苒看向赵晓弗,又看向绿衣:“她活不活与你何干?我就说,她这人会有很多人喜欢,连本妃的人都被策反了,她死了又如何?!”
魏苒猛的拔剑,绿衣死死抱着赵隐枝,大声道:“娘娘别冲动!您中了丞相府的离间之计啊!”
“那我就杀了你们,再杀了她,只当是为摄政王府除害,便说你们都是为王牺牲如何?”魏苒踹了她一脚,绿衣一个趔趄,疼的眉头一蹙,却还是紧紧抱着赵隐枝,魏苒冷笑道:“自古侠女出风尘啊,你们当本妃是傻子吗?今天你们三个都得死在这儿!来人,把门堵上!”
绿衣猛地闭上眼,将脸埋进赵隐枝的身上,不住地抖着。
抬剑的声音带着风声,却迟迟没有落下,却有了更重的血腥气。
绿衣抬眸,对上赵晓弗的背影,她正抓着剑刃,那刃嵌入了血肉也死死不肯松手。绿衣瞧不见她的脸,只觉得她赤红色的背影□□而决然。那似乎是她头一次,不再用窈窕一类的字词去形容赵晓弗的身姿。
绿衣猛然发现,关于赵晓弗,人们很少想到美貌和癫狂之外的词儿。而此时此刻,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从这个从娇媚走向决绝的背影,溢了出来。
魏苒柳眉倒竖,习武之人猛地用力,赵晓弗身形一抖。
绿衣立马回神,伸手够向方才砸过去的石头,猛地起身砸向魏苒的手。
魏苒手中脱剑,赵晓弗立刻夺剑,身边侍女蜂拥而上,绿衣下意识回身护着赵隐枝,赵晓弗则迅速剑指摄政王妃:
“谁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