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病了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走吧。”
绿衣垂眸,再抬眼眉头轻蹙地道:“官爷,妾身为王妃做事,只是常不得力,如今乱世,若非王妃好心,妾身如何能安身立命?妾身急于立功,往往不得要领,若是能帮上王妃,妾身才有活路呀。您可怜可怜妾身吧。”
“......王妃说了不见人便是不见人,你还不知道王妃的性子吗?”
绿衣眼珠一转道:“今日王妃是否与赵晓弗姑娘一处?”
“你怎么知道?”
绿衣手下攥紧衣袖,面上却笑道:“是否还有十里阁的隐枝姑娘?”
“你也是十里阁的人?”
“正是,妾身帮着王妃......”绿衣悄悄凑近,轻声道:“妾身帮着王妃查王爷的私隐,如今有了大发现,只怕王爷从城门回来,人便跑了呢。”
守门人眉头一皱。
绿衣顺势继续道:“妾身办事不力自是罪无可赦,王妃深爱王爷之心人尽皆知,只怕官爷也要受了妾身连累呀。”
守门人对视一眼,扫了她一眼,瞧她柔弱无骨,身无长物,也便让开了。
“元帅府管控严,也罢,旁人问起,别说是我们放进去的就是。”
绿衣笑道:“是。”
元帅府太大,绿衣入眼便是偌大的花园,她眉头一动,拉过一个丫头便打听起来,左右进来了,元帅府森严,自是没人怀疑她的身份,只当她是为王妃办事的。折腾半晌,绿衣可总算寻到了梦暗楼。
梦暗楼是个院落,只是有个剑楼。魏苒好武,元帅宠着女儿,改府邸的时候便把这楼留给了魏苒,只当是剑楼书楼都可。
绿衣本做好了再和这儿的人打太极找人的,可整个院子鸦雀无声,平日里跟着魏苒的大丫头都不见踪影,一步一步,布麻鞋底踏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格外清脆明显。
绿衣从厅堂走入院落,自院落走了一圈,最终看向院落西侧的剑楼。越是靠近,终于有了些人的说话声,不像是争吵,不像是打架,只是绿衣越靠近,反而越安静。
“......王妃,赵隐枝最擅巧言令色,您万万别听她...”
“若你当真心无所愧,何苦堵上我的嘴巴?王妃既然不信任妾身,妾身便不辩驳,只是王妃须知,即便是妾身当真勾.引王爷,如今被王妃秘密处死,也生死是摄政王府的人。而我姐姐可是板上钉钉的丞相府中客,越丞相是什么人,王妃您还不知道吗?”
“你闭嘴!王妃,她最好挑拨离间,您万万不可犹豫,耽误了时候!若是王爷回城,来不及收拾干净,可就要怪罪您了。”
“你如此急的到底是毁尸灭迹,还是为着这咄咄逼人的势头,想要借着紧急的名头,消磨王妃的耐性和理智,好做你们的刽子手?”
“你!”
屋内陷入寂静,摄政王妃显然被说服,不算亮堂的屋里放着药物和针刀,院子里空下的人围着正对峙着的三人,绿衣只能瞧见赵隐枝端跪着的侧影,漆黑的衣衫雪白的衣裙,她瞧不清赵隐枝的神色,只听得到她掷地有声、四两拨千斤的辩驳。
忽然间,摄政王妃似有所感,猛地瞧向这边,绿衣躲在死角,还是下意识侧过身去。摄政王妃瞧了两眼,还来不及细说,又听赵隐枝开口,眼见着她似有似无瞥向这边。
“王妃,妾身效忠您半年,实在不算长久,妾身立场尴尬,身份存疑,自是不敢要您全心信任。只是王妃对妾身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摄政王府待妾身有安身立命之德,妾身不能不为摄政王府考虑。请您细想,若是今日我死,消息不走漏便是万事大吉,若是消息走漏,即便您将此事推给丞相府,仍旧无可奈何。如今王爷正推崇辽汉融合,若他们给您扣上个善妒的名声,日后朝堂之上便更有理由弹压元帅与王爷,若您与王爷因此嫌隙,家宅不宁,摄政王府和元帅府军政割裂,待到满宋扫南回朝,便更是岌岌可危了呀王妃!”
赵晓弗怒而上前,却被摄政王妃拦住,她侧过脸看向赵晓弗,冷冷道:“你急什么?”
“王妃!莫要被她的这张嘴耽误了时辰,误了时机啊!夫妻间什么嫌隙抵得过一个第三人啊!”
绿衣在几人的对话中缓缓后撤,她想赵隐枝活着脱身不难了,但受罪未必少得了。赵隐枝有本事自救,她却没本事能帮她更好地脱身,如今能帮她最大底气是她自己,而最后一个能少受罪的赌注,便只有那位被支开的摄政王了。
她原有些犹豫,若王妃王爷真因此嫌隙,是否会朝局不安,可赵隐枝刚刚分明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只那一眼,绿衣虽尚有不明,但还是笃定地想着,那是该去寻摄政王的意思。
绿衣自己怕是来不及,她四处扫视,忽然发觉这楼与后门相近,她垂了眸子,摸了摸腰间荷包,又瞧向腕上翠镯子,快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