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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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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夜探

白日过玉溪,见一十一二岁小儿怀抱两锦鲤入玉溪放生。

离岸半丈远,一黑鹤徘徊良久。锦鲤方离手入水,黑鹤抻颈欲啄。小儿怒,大声呼号驱赶。鹤不松口,口中衔鱼,左右躲闪。

一人一鹤追赶激烈,水面波澜四起,鱼虾纷逃。溪水浑浊,小儿耐心尽消,离岸暴起,抽一竹篙猛击黑鹤。

鹤往深水逃,小儿穷追不舍。三五下中鹤首,黑鹤栽倒水中,小儿因收势不及脚底打滑,身体不稳落入水中。

予出手将小儿捞出,其再三呛咳,惊厥反复,费时许久才将其安抚镇静。

待意识回归,小儿大哭不止。

鱼死,鹤死,非予出手,小儿亦会死

——分明是行善,为何最终却是如此结果?

***

临江县的却妄寺是处幽静所在,入寺拜香,凝神安心。闭目多时,有身处月夜江畔之感。

潮水声不绝,心底却只剩安宁。

“却妄”二字,恰到好处。

***

今日化缘,见一美人。眉目风流,朱唇皓齿,额间一点丹砂,立于人群,自成一段风华。

初见时,我多看了他一眼;谢布施时,又看了一眼;及至最终分别,擦身而过,我再一次多看了一眼。

——原来凡夫会对着注定衰败消亡的皮囊如痴如醉,并非毫无道理。

然,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凡夫者,为色相所迷,为色相所引,又因色相改变而心境变迁。

世间男女,不通变化之理,生命短短几十载,还要耗费许多来沉溺色相,维持色相——阿弥陀佛,不过是徒做无用之功。

……

烛火最后跳动了一下,还是熄灭了。

弘楔有一刹那的无措,待意识到已经燃尽了一支蜡烛,他又有些惊讶。

只是想了解一下过世多年的师祖,了解他当年云游的经历,不想一开了头,竟完全停不下来。

弘楔从未见过那位叫净真的师祖,他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名字的主人已经过世多年,只知道他天赋卓绝,可惜英年早逝。弘楔对他知之甚少,年少时没兴趣,年老后没意义,这么些年一直都未曾想要去了解他。想来,甚至还不如那个整天梳头的道士。

至少,两人曾打过交道。若那道士没有胡扯,事实上,两人交情应算是不错。

屋内晦暗,借着门口一点月光,弘楔默默收好薄册,从无人的旧宅中踱到了庭院。

上弦月很亮。

院中有口水井,井口用白云母砌成尺余宽的六角井台,石榴树生在井旁,茂密的枝叶挡住了半边,半个月亮在井中闪着粼粼的光。

不过七八日没有人打理,井台上已经落了不少叶子,零零散散还有龙眼大小未成熟的石榴。

没有人,却处处都能看到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这是一座凶宅。

新婚的妻子被五通神掳走,三日之后的黄昏被丢弃在门外,昏迷不醒。丈夫拿起柴刀同邪神拼命,没伤到对方分毫,却被对方砍掉了脑袋,头发打成死结挂在门框上,半闭的嘴里被塞了一只点燃的蜡烛。

血滴滴答答淌了满地。不知道是血腥气还是蜡烛的光引来了打更人。唤醒了昏迷中的妻子,仓皇去往县衙报官。待众人赶至此地,妻子不见了——被一根腰带吊着,连头带身体挂在了门框上。

羞愤也好,绝望也罢,总之,妻子自绝门前,一夜之间,夫妻双双送了命。

宅院大门被贴上了封条——其实这完全是多此一举的事。当时的情形大概分外惨烈,不仅过路行人避着此处走,就连周边的邻曲也开始合计着搬离此处。

至少要避开一段时间。

酉溪县的县民可能是真被吓着了,弘楔在这座院子里落脚近三天,至今没有一个人知道,连隔了一道墙的邻曲都不知道。

大门外连个行人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好歹坐落在繁华正街的后面,竟然能荒凉成一座孤冢。

是的,弘楔觉得,这座院落,其实是一座孤坟,一切都是静止的。炎炎夏日,飞虫流萤不见一只,连风都是安静的。

弘楔点一脚井台,悄无声息地上了房顶。

放眼四顾,整个酉溪县都安静得像一座死城,连夜夜笙歌的勾栏妓馆都熄灯停了夜。

上弦月很亮,亮得整座县城都像被镀上了银光,像幽深不见底的湖,平静,安宁。一旦搅乱,便会有巨大的怪物浮出水面,撕碎这虚假的平静。

弘楔踩着屋脊,安静地走着,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规律,十分有力。

走到屋脊尽头,弘楔解下腕上的念珠,一粒粒数着,默念往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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