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孝武奢侈余敝师旅之后,海内虚耗,户口减半。”
【昆明池的鱼:小小的昭帝九岁继位,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现状。尽管武帝给他留了霍光、金日磾、上官桀这个辅政团队,对于一个幼童来说,自然是惶恐最多。
更何况,给他皇位的父亲也让他的母亲离他而去。这种心绪一定是非常复杂的。】
【沉默的高祖:朕这么小的时候在干嘛呢,朕似乎连大字都尚还不识,怎会知来日自己要处理这么多诏书旨意。人的欲望和能力的确是无限拓展的。】
【昆明池的鱼:我倒是很好奇,您觉得武帝是你欣赏的后辈么?他所实现的政绩是否令您满意?】
【继续沉思的高祖:平心而论,他是非常大胆的人,这种秉性在朕看来常常会存在于开创业绩的领袖身上,譬如秦皇,譬如朕,譬如商汤周武,在一个王朝中间期的帝王一定会有一种谨慎的情绪,时常束手束脚,因为他们是继承得来的基业,若毁于一旦,心理压力极大。
在这一角度上,朕欣赏彻儿,他做到了他能开创的极限,极大的拓展了大汉的版图,造成一种变革性的威慑力。
当然他也让一个需要休养生息的国家承受了穷兵黩武的代价,户口减半,朕实在痛心。但朕总觉得终究需要这样一个时刻,古往今来终究如此,问题存在在当下,即便一时隐去,也终究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卷土重来。
彻儿为他的后继者解决了根本性的问题,至于功与过,朕所说不算,朕无权为世人代言,因为朕也不是完全能问心无愧的面对身前事。
然而朕能隐约觉知到,历史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决策就颠覆其走向,历史有它的必然。
不知你们这个年代的史官又如何评说呢。】
【昆明池的鱼:感觉此处应有掌声。高祖大人好像轻轻松松得了史学的要义与真谛,这就是天赋怪吧w(?Д?)w,身处其中果然比旁观者有更多的敏锐的东西。】
【上林苑的骆驼:给高祖点了。说回昭帝,其实我还蛮好奇的,他是一个短寿的西汉帝王,但在治理期间的确稳扎稳打,有种让人很安心的感觉,对他的个人性格一直很好奇,感觉他会是一个乖乖的安静的学生会主席那个类型的男孩子,让人觉得超级善良温和,但是却很难走进内心世界的那种。
毕竟面对霍光、上官桀之间的纷争,他其实是一个还蛮聪明识时务的皇帝,显得有点点反差萌,就不是很单薄的那种扁平人设,而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少年的感觉。】
武帝立昭帝刘弗陵为太子后,很快离开人世。
昭帝继位后,开始为亡母赵婕妤修建云陵,追尊母亲为皇太后。
始元元年,黄鹄落于建章宫太液池中。昭帝封赏燕王、广陵王和长姐鄂邑长公主。西南夷反,昭帝遣吕破胡前去镇压。秋天,长安大雨,渭桥断。八月,宗室齐孝王孙刘泽谋反,被青州刺史发觉。刘泽被伏诛。九月,金日磾亡故。闰月,昭帝派遣王平等人持节巡视各个郡国,征求贤良之士,并垂询民众可有疾苦冤情,或官府中有失职的官员等等。
【昆明池的鱼:首先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刘弗陵这个名字和武帝其他的孩子起名单字都不太一样,比如刘据、刘旦、刘胥这些。有点老来得子,地位特殊的感觉。
《汉书》文颖的注明确说过赵婕妤生下刘弗陵之前怀胎了十四个月,的确是很特殊的一个孩子。
如果就字面意思来看,弗陵二字解释起来并不难,其实就是汉代非常流行的一种起名方式,比如不疑啊、去病啊、弃疾啊这些,寄托了比较质朴直接的愿望,当然一个皇室的孩子直接叫弃疾是有点草率了。
所以可能武帝就给了孩子弗陵这个名字,就是“不可陵越”,不可侵犯的感觉。
所以刘弗陵应该对武帝晚年这个风雨飘摇、诸多疑窦的阶段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孩子和意志上的支撑。
也就不难理解,在失去他曾经非常喜爱、后来猜忌丛生,渐行渐远的卫太子之后,他选择了这么一个幼子,意味着单纯,意味着没有威胁,也意味着他晚年多疑之外的某些柔软的部分。】
【武库执吾人:所以这么一个小孩子对自己的君父,印象可能是非常模糊的,前面我们也提过,西汉皇子和亲母之间的关系在历代对比起来都是非常紧密的。
比起武帝这个老迈的父亲,弗陵对母亲赵婕妤应该是更加熟悉的,所以武帝去母留子这个事情对刘弗陵来说,一定是有冲击的。
我想死后追封、修建云陵,包括建园邑这些事情不太像是霍光辅政的手笔,作为武帝托孤之人,他的立场应当是尽量减少赵婕妤这个人对昭帝的影响。
所以昭帝对母亲的爱,就藏在史册间这些大手笔之中了。】
【昆明池的鱼:始元是昭帝的第一个年号。昭帝在登基之后,很快就开始笼络抬举燕王、广陵王和长公主这些宗室,为日后的叛乱和政治斗争埋下了种子。
西南夷也是的确还蛮难管的,和匈奴可以打个平手了,比起草原、高山民族,东南百越相对来说人群习性更接近,在地理环境上也没有很大的隔阂,所以相对总是稳定一些。
另外东北辽东这一块儿,其实在地理环境上和中原相比也是割裂的,有点像低海拔版本的西南夷,辽东主要以渔猎这些不够稳定的生计方式为主,倚靠谷地和因山为城建设自己的统治。
所以东北地区历史上也是相对棘手的。
然而就在这些最难驯服的地区,在地理上近乎形成了一个文化传播带,在中古历史时期,一旦中原不稳,四处奔袭,许多汉地文化反而通过这个边陲文化传播带,留存了下来。
这是历史上一个非常有趣的景观,那么肇始处,大概就是武帝、昭帝时期对边陲郡治的管理、屯田、徙人。
这是非常有趣的一个议题。在这么一个西南夷、河西走廊、内蒙中南、代地、辽东长距离的环境中,人群迥异、交通跋涉,如何形成这些在文化上的交流浸润的,我本人表示非常有兴趣,也欢迎大家跟我讨论。
除了边境不太平和宗室有骚动之外,昭帝还是在稳步推进自己的政治方针策略,遣人深入郡国了解民情,细看还是非常令人动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