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这句话是真话,蔚蓝实践出来的。
她与顾迟生自小认识,典型的青梅竹马,世家样貌登对的金童玉女,是大人们所说的天造地设的一对,顺其自然的亲事定下了。
小时候顾迟生的性格便冰冷异常,初具冰山雏形,冷言少语,唯独面对蔚蓝时和缓一些。
幼小的顾迟生也像模像样的承诺了会保护蔚蓝一辈子。
但明显小孩子的话是不作数的,蔚蓝却深信不疑了二十多年。
豪门出身的孩子从小学习的东西就多,琴棋书画,马术击剑滑雪,礼仪规范,人脉社交博弈。
那时,蔚蓝的母亲还没生病,她拥有一个表面美满的家庭,不用强制去学那些她永远学不会的东西,顾迟生也愿意陪她玩那些大人觉得无趣至极的游戏。
后来,他们长大了。
蔚蓝的母亲去世,父亲在外的情人携孩子登堂入室,蔚蓝被隔绝在蔚洛安一家人的幸福之外,餐桌上她坐在角落,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画面只觉刺眼。
好在,不至于最糟,顾迟生还站在她身旁,一如幼时,少年一次次的挺身而出,护住陪伴蔚蓝,少女的心动如此简单自然。
可惜好景不长,成年后顾迟生去往国外留学,在那里遇见了夏芙,从此倾心,留下蔚蓝在国内苦苦等待。
身处异地,时差相反,最开始的热络过后,顾迟生的音讯少得可怜,发出的消息显示已读就已谢天谢地,蔚蓝时常安慰自己顾迟生学业繁忙。
第二年除夕,她只身飞往德国,满怀欢喜的心情在见到众人簇拥下的亲密两人骤然冷却,似是凉风刮过心底漏风的窟洞,陡然意识到隔着玻璃窥见的美好不属于她。
站在冷风中孤身一人,身边人来人往,街上行人互道新年快乐,她知道不会再有人为她驻足了。
蔚蓝丟掉那条织了近半年的围巾,亲眼看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掉进污垢烘臭的垃圾桶。
她的喜欢并不值钱。
她手笨,很难学来一些东西,手不听脑子使唤,就像不属于同一个人似的,以前不论多么刻苦勤奋,钢琴和大小提琴总学不会,到头来只学得入门,得心应手的只有皮毛和简单的基础曲目。
她曾懊悔自己是个笨孩子,不然怎么讨不来父亲的观注喜欢。
那一年的除夕夜格外漫长,长到蔚蓝在母亲走后终于彻底长大,明白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了。
人总为年少爱而不得困其终身。
蔚蓝太渴望爱,太憧憬被人爱了。
所以顾迟生与夏芙分手归国时,本该是取消联姻的好时机,她却犹豫了,一拖再拖,她期翼想着,顾迟生没有主动明说,说不定有所顾忌,或许是因为她也说不一定。
然而年少热忱的爱伴随夏芙的回国熄灭,当年要永远站在她身边的男生如今站在了她的对面,一尺距离就是银河。
顾迟生偏袒的态度,夏芙挑衅的笑容,蔚洛安蓄意的陷害,父亲震怒的斥责都在一次次将蔚蓝的理智拉到最死,神经衰微紧绷成一根易燃的线,患得患失。
可事实是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了。
回来后,蔚蓝本就艰难的生活更加如履薄冰,但她无所谓了,浑身死气沉沉。
顾迟生看着深深回忆起蔚蓝当年明朗活泼的样子,却不理解蔚蓝为何变成如今模样,不但学会撒谎还时常沉默寡言的让人抑郁,仅剩的少时温情敲打良知,顾迟生竟认识到蔚蓝在蔚家不受待见的透明人生活。
他以为是这个原因,便把蔚蓝带到顾宅。
顾迟生想的很简单,这是他未婚妻,以后的妻子,迟早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