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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登记的时间并不长,我和艾尔海森很快就离开了梅洛彼得堡。
阳月服从法规,继续劳动改造,但……没有人会认为她出不去。
或是说,这么嚣张、无视规则的人愿意低头一秒,都值得他人欣慰。
·
咖啡厅。
“她们都很有个性啊……”
我喃喃自语,甚至有些微妙的羡慕。
“羡慕什么?”
“人的性格本就如泥土,可以被后天的环境随意捏造。”
“没有人会干预你最终的成品,一切只在于你自己的想法。”
从吧台走来的艾尔海森递来桔桔薄饼,没有错过我随口吐露的心声。
——他一直对自己有足够且坚定的自信。
“呃!吓我一跳……”
我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他,抱怨的话在理智的克制下憋在喉咙口,半天张不开口。好一会,又忍不住吐出:
“你是猫咪吗?耳朵这么尖。”
我的视线在他的耳机上一晃而过,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甜品。
“无论从医学还是生理角度出发,我都是一个标准的人类。”
艾尔海森见我一口咬下薄饼,咀嚼着食物,目光又下意识的飘向他手中的咖啡。
他抬了抬手腕:
“要喝?”
我摇摇头,将食物吞咽下。
“说羡慕……也只是向往从未经历过的人生。”
“新鲜、刺激、波折不断的感受,比甜食更容易让人上瘾。”
“提高了精神阈值,也就等于放低了一部分的限制。”
“除非行走这条道路的人有足够的自制力与克制心,否则……走向极端是在所难免的。”
“行走在中庸之道的人,形如走钢丝。”
“向左或是向右,都会迈向偏离的未来。”
“从她们身上,我就能看出……我确实有过想要放弃坚守的念头。她们是可能性的结果。”
“那么,感受如何?”
艾尔海森往拉花咖啡中撒上细砂糖,见白糖融化,抬手推到我的手边。
“很有意思。没什么比见到不同的自己更有意思的事情了。”我顺手勾住杯盏的把手。
“正因为是我,我才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弱点,她的底线,她的思考方向……”
我捧着咖啡,小口啜饮,突然回过神来:
“所以……?这不是你的咖啡吗?!”
“哦?是吗,没注意。”艾尔海森面色坦然,询问下文:“所以呢?”
“……所以……”
我忘词了。
茫然地喝下这杯温度正好、甜度适中的咖啡,我与艾尔海森对视了几秒,见他错开视线,又让老板端上来一杯新的咖啡。
“……所以……所以……”
我的思维陷入了回忆的循环。
·
所以她们的弱点格外明显,只要对症下药,异化并不奇怪。
阳月畏惧死亡、疼痛,与白鸽截然不同。为了追求安全感,她选择控制周围的生物,选择不表露真心,选择以夸张的举止推避他人。
这样的人,本该无视那些潜藏危机的风险事项,躲在角落里平稳度日。
——却是将“解决枫丹危机”作为前提条件,才愿意前往须弥。
是与人有过约定吗?
就像白鸽和大慈树王。
这份委托其实并不用这般尽心尽力,只是一个邀请,不追求成功。
我来枫丹,本质上是为了解决艾尔海森身上的标记,而不是所谓的那位“代打”的要求。
——如果所行之事皆是为了完成他人的要求,那么就等同于忽略了自己的心声,自己的渴望。
但是……
但是她的目标格外明确。
明确到我认为自己应当出手相助。
——毕竟,自己帮助自己,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
“剧作的事情,我们不必过多关注。阳月也是个兼职的剧作家,常年与那位芙宁娜女士合作。”
“要负责的,不过是拖延那位那维莱特先生的行动,防止鲸鱼碍事,直至演出落幕。”
我回忆着任务分配,一边扫视周围。
不知为何,我感受到一股蕴含战意的目光,炙热直白到有点毛骨悚然。
“重点是排查鲸鱼可能出现的点位,确认它在行动当天出现在无人的海域。至于那位最高审判官大人,据传他工作勤勉,除却审判的职责,大多不会离开沫芒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