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褚辉不知温知韫和司清礼交往的事,看着濮思萦的背影不禁潸然泪下,抱着离婚证痛哭之际哽咽地怒声句,“都怪这个破公司,都答应了怎么还不惜赔付违约金也要解除。”
温知韫心头咯噔了下……
她深知这件事绝对怪不到司清礼头上,但若是告诉司清礼,他定会意外自责,所以她没说。
她也不敢看着爸爸流泪痛苦的模样告诉他,这个乌龙只是因为她男朋友多看了几眼文件,那样只会让爸爸的自尊心更受挫,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合作其实只是因为一个出生好的年轻人顺手一翻。
她想着司清礼,念着温褚辉,却高估了自己。
介于其中的她,逐渐有点应对不暇,只要看到一人,就会想到这乱七八糟的一切,尤其她自身还没从爸妈骤然离婚的消息里走出来,情绪持续低宕,她开始有点抵触心理,下意识想减少和他们的接触。
和温褚辉不接触简单,她本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
但和司清礼实在太难太难,在此之前,他们每天都会待在一起。司清礼很快就觉察到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她还得强装出笑,佯装平常,说没事。
没多久,毕业季将临,司清礼开始忙碌出国留学事宜,他们之前对于异国恋的幻想也逐渐现实起来,很多当初的设想都没法实现。
情绪绷久了,温知韫突然很累。
那天看着司清礼认真在草稿本上边写着计划边跟她说,他下次可以在哪一天赶飞机回来,把睡觉时间放在飞机上,这样他就能多见她十几个小时,温知韫脑子里绷得那根弦蓦地断了。
她光是听着就觉好累好累,当下的她再没有多余的心力了,而且在一起一段时间又能怎么样,爸妈感情那么好,最终不还是走到这样的结局。
她静静看着对着日历和斯坦福校历规划未来的司清礼,忽然说:“咱们分手吧。”
司清礼攥着笔的手一顿,脸上笑容都没来及散,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她,“……什、什么?”
那段时间,是温知韫最想逃避他的一段日子。
但因为她的一句分手,司清礼前所未有的缠人,无论是打开手机就能看到的轰炸消息还是凡出门就能看到他等在宿舍楼下的身形,无一不让温知韫烦闷。
情绪长时间处于低谷,她已经开始缺失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很多无法挽回的话也就这么不过脑地冒了出去。
等她回过神来时,司清礼已然出国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她后悔懊恼,可看着对话栏里许多条昔日司清礼没得到回应的卑微话,愧疚之心更甚,打打删删不知在对话框里写过多少篇小作文,最后却没有一条发出去。
……
而今,惦记的人终于就在身前,温知韫眼泪早闷不住一行一行地朝下掉,她从后扑上了司清礼后背,脸颊紧贴着他的侧脸,声音因哭得厉害艰难地断断续续发出,“……对不起,当初是我不好,明明知道这事和你无关的,但还是受了影响,朝你说了那么多重话,害得你伤心这么久。”
她的泪好多,连成串地往下滚,几乎将和司清礼贴着的那片侧脸都打湿,滑的都要贴不住彼此,但她执拗的,一次一次的,不厌其烦的将脸再和他挨紧。
司清礼的手背上也落了不少她的泪,还有……他的。
再开口,他声音虽低哑了些,但比起温知韫平稳许多,“重逢这么久,为什么才说。”
司清礼扶住温知韫身子,让她坐回长椅上,然后转过身直面着她。
除了眼眶的湿润外,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自若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帕,为她摘去口罩后轻缓给她擦去面上哭得一片凌乱混杂的泪水。
温知韫垂眸看着他,哭声渐渐平息些,但身体还没缓过来,胸脯时而还一抽一抽的。
刚刚没摘口罩就那么哭,温知韫感觉自己脑袋都有点缺氧,司清礼耐心给她擦拭着脸上和颈上滑落的每一滴泪,等待着她的回答。
酝酿好些平稳的情绪,温知韫才闷着哭腔未散的声道:“……因为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当初一直在因为一件你根本不知情的事情故作体贴不提实际心里压根放不下。”
说到理亏的事,她到底还是有些逃避司清礼的视线,垂下眼睑,手指搭在他袖扣上没安全感地抠弄着。
声音更轻了些:“是我先放弃了我们的感情,而且还是个没什么道理的原因,所以重逢,我只想用诚心再打动你。这件事不是我可以狡辩的理由,就感觉挺没必要的,还像是在用道德绑架逼你体谅当初的我,就没说……”
司清礼全程都在给予温知韫继续说的勇气,或是理理她微乱的发,或是捻捻她的耳垂,手背轻轻碰触着她的脸颊。
直到她说完,他才又问:“那为什么今天说了?”
“因为……今天看你在我和我爸之间调停没先告诉我,我很不高兴。我想——”
温知韫抿了抿唇,湿漉漉的眼睛微掀看向他,“当初的事你也有知情权。”
生怕司清礼多想,她忙不迭补充,“但你放心!我现在的情绪完全好了,我完全不会再有以前的念头了。所以你也不用多想,这个只是我爸妈自己的事情,我就是单纯地告诉你而已。”
司清礼定定看她几秒,“所以你当初没有不爱我?”
温知韫恨不得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没有,我爱你爱到不行!我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陷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感觉全世界都在针对我,身边没一件好事。一边想通后我一边就醒神了,都想打死那会儿的自己,尽在琢磨些没用还内耗的。”
她这样一个三分钟热度、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也是在和司清礼分开后才深刻意识到自己早比以为要爱他。
司清礼看着她眼睛还泛着泪涟涟的潋滟,嘴巴又开始恢复往昔地叭叭乱说,嘴毒的连自己都不放过。
瞧着可怜又让人想笑的。
“温知韫。”
他突然唤她,温知韫肩背一耷拉,感觉又要听到些不好听的话,但活该她受着,不情不愿但老实地应了声。
可下秒,微风拂过,卷来一句再好听不过的话。
“我们复合吧。”
他在意的问题,从始至终,只有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