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韫早早到达,怀里抱着束由浅绿色包装纸半裹着的洋桔梗,花朵白绿相间,清新干净的盎然感扑面袭来,引得不少过路人放缓脚步多瞧两眼。
起初,温知韫不想让司清礼第一眼扫来就看到,特意侧着身将花束掩在身后。
但随着时间,一整夜没怎么睡好的她实在太困,眼睛不受控的朝一块儿黏,没个支撑的身形也免不得摇晃,花束被她不小心压着几次。
不知第多少次查看手机,依旧没得到司清礼的回复。
怕压坏了包装好的花束,温知韫索性将花抱在手里,努力保持清醒的脑袋还是在无意识中陷入空白,缓缓耷拉下去。
温知韫是真困厉害了,平日里的她睡觉浅,周围有丁点声音都睡不着,今天在吵闹的机场竟阖眼睡得沉沉的,只有在脑袋朝前失重的一点时才会猛地惊醒,而后再次在不知何时睡着。
像极了高中课堂上努力想要睁开眼听课,但又完全无法自控闭上眼的瞌睡样。
精神实在萎靡不振,温知韫出门前懒得收拾头发,直接戴了个鸭舌帽。
又是一次睡梦中脑袋无意识朝前重坠,谁知这次竟不小心撞着了人,帽檐重重磕了下,震得温知韫额头短暂痛了下,来不及顾虑自己,她下意识坐直身子跟人道歉,“不好意思。”
手上的花束被她抱得更紧,指尖微蜷,包装纸窸窣轻响。
沁人心脾的清雅花香淡淡萦绕在鼻尖。
温知韫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抬起头、自下而上对上司清礼双眼的。
后知觉的,她意识到,司清礼正握着她的左臂。
好像是她刚刚睡着时朝前点脑袋被他护住的,而她的脑袋,刚刚正磕在他腰腹前。
专属于司清礼的干净如冰川融雪的气息忽地袭来,心扉的所有负面情绪仿佛被一同洗涤而去。
温知韫惺忪困倦的眼睛霎时恢复了精气神,绽放着笑颜朝他歪了歪脑袋,“小礼,你来啦,果然还是舍不得我一直在这等着的嘛。”
机场大厅的位置有限,此刻都坐的满满当当的,温知韫不收敛的声一出,俊男靓女的组合很难不让周围人多投来几次视线。
司清礼很不适应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何况他们早不是能这般亲密的身份了。
收回手,他拉着行李箱朝后半步,冷冷清清丢下句:“走了。”
“别呀!”
温知韫没有机票行程,再朝下的地方她就进不去了,她急遽起身拉住司清礼胳膊,“你过来嘛,礼物还没给你呢。”
温知韫一身简约,就手上抱着束花,不出意外,这就是她消息里那个不收会后悔的、很好很好的小礼物。
完全没什么新意。
夸大其词。
从凌晨看到消息起,不自觉想了大半天礼物是什么的司清礼意识到自己又被温知韫轻易哄骗到,面容更冷,“我不需要,还请温小姐不要影响我的行程。”
温知韫听着他满口的客气话就觉得耳朵堵得慌,但周遭旅客不少,他们总不能一直僵在原地。
她好不容易等到司清礼出现,怎么也不松开他,司清礼脸皮没她厚,接受到一些来自旁人的眼神便抿着唇跟着温知韫去到角落里。
花束包装纸有些地方被温知韫打盹时压得略有褶皱,她现场将褶皱处整理好,扬着粲然的笑将花递给司清礼,“喏,送你。”
司清礼没收,望了眼安检口,只道:“不好带,我也不随便收异性的礼物,你有什么事就说,没事我就走了。”
温知韫笑容皲裂了下,微微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是,她的确是异性,但谁家异性像他们这样是亲过嘴、摸过身体的关系?
追人有个追人的态度,总不能和以前交往时相提并论。
温知韫压下腹诽,顺着司清礼的话想了想,低头便解开花束外绑着的装饰所用的暗绿色丝带。
司清礼看着温知韫蹲下身将花束放在脚边,指间缠绕着丝带朝他左手探来。
他当即将左手背到身后,眉头轻蹙,“做什么,温知韫。”
温知韫眼疾手快,瞬间侧身换手,抓住他握着行李箱把手的右手。
司清礼还想避,但温知韫整个人都倚过去,半个身形撞入他怀里,直接从他大臂处牢牢穿过胳膊,抱紧,禁锢住。
“温知韫!”
“很快就好啦!”温知韫跟个女流氓似的,掀眸直直冲他眨了眨眼,“你要是想喊我名字可以多喊几声,不然等你出国了我就听不到了,还挺想,正好你现在多喊喊算是弥补了。”
温知韫手上动作不停,迅速将丝带绑在他腕间,系了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身形借机越靠越近。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渐渐交织缠绕,怀里是她柔软的身躯,低头便是她乌黑浓密的发和皙白娇嫩的后颈,司清礼呼吸都不自觉滞缓了些,默不作声地偏开了头。
“这样总方便带了吧?”
温知韫将丝带在司清礼腕间整理好,随后将他衣袖朝下拉了拉,遮住丝带大半。
司清礼扫了眼,也不知看没看清,就知道说——“没事我走了。”
若不是身处在外,温知韫真想踮脚就贴上他的唇,看他嘴巴还硬不硬。
分明湿湿软软的,偏偏最能说这种冷淡话。
但离别就在眼前,不舍情绪更多,温知韫刻意忽略他的冷淡,眸光放软地仰望他,“有计划下次回来是什么时间吗?”
司清礼刚欲再次偏开视线,俊脸却被一双温热的手冷不丁覆上、掰正。
温知韫强迫他直视着自己,“你没有规划可以,我一有时间就会去找你的。司清礼,我在认认真真地追求你,没有开玩笑。”
视线微微恍惚,司清礼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她。
那年,他刚确定要出国读研,温知韫虽然不舍但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日历同他研究空闲时间,计划每个月得见一面。
彼时,她也一如现在的坚定模样,同他道:“我才不怕异地恋,只要是你,我们就不会分开。”
当然,没几秒她就开始不正经起来,隔着衣服摸他腹肌,哼哼唧唧的,“就是亲不到小嘴,摸不到男朋友了,你得经常和我通视频玩。”
……
回忆与现实来回拉扯,已然坐上飞机的司清礼收回望着舷窗外的视线,垂眸落定在右手腕间的丝带,他抬指很轻地捻了捻,似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气息。
感受到在远离她的司清礼自行反驳前面的观点。
这似乎,的的确确是个很好很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