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露出慈祥的笑脸，亲切地同尹冰表示她暂时还不能回家，但是明面上仍然是周家资助的学生，可以向她提供一切帮助。

“若你以后有意向，可以来我们集团工作。”周老夫人大发善心，“只要你不让奶奶失望……”

“我明白的，奶奶。”尹冰如温驯羊羔，天真又谨慎。

周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好孩子，在学校要多交些朋友……朋友多了，路才好走。”

“你也知道该交什么样的朋友。”

尹冰知道她一直关注着或者说，监视着自己，可她没什么好遮掩的。

女孩听不懂老夫人的话中深意，单纯地回答道：“好的，奶奶。”

……

孟庭漾给的治疗方案很清晰明了，为期八周，每周三次，在校医务室有个专门的房间提供给他们。

保镖就站在门口，孟庭漾指了指头顶的监控：“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对监控比四根手指。”

尹冰看了眼闪着红点的监控，听见孟庭漾接着说。

“所有录像都会保密，绝不会泄露出去，主要是观察治疗进程以及预防危险，当然，你如果介意，也可以销毁……”

“没关系，”尹冰说，“我们开始吧。”

孟庭漾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之后说：“好。”

第一次治疗很简单，尹冰拿出计时器，向孟庭漾伸出一只手。

只需要握手30秒。孟庭漾的任务是接受她的接触，并且根据指令进行动作。

“第一步，只许碰到我的手掌边缘，不可以进行其它的动作。”

孟庭漾盯着那只手，喉结上下滚动。五秒、十秒……他缓慢地抬起手臂，指尖轻轻碰触到她的手掌边缘。

一阵细微的颤抖从接触点传来。尹冰按下计时器开始计时。

“很好，坚持十秒。”她轻声鼓励。

孟庭漾已经开始发作，他紧紧咬着牙，克制自己的冲动。女孩开始计时，他能听见她的说话声。

“……七、八、九、十，”尹冰盯着他，按下第一次表。

“现在，继续。”她说，“接触面积为整个手掌，但不许用力。”

当孟庭漾整个手掌终于覆上来时，尹冰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温度。他的手比她大一圈，骨节分明，却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仿佛她是什么易碎品。

“很好，”她按下计时器，“坚持住。”

他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尹冰注意到他耳尖泛起的红色，一直蔓延到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处。

孟庭漾忍得非常辛苦，流逝的每一秒都是对他的折磨，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更多。

她的手还是那么冷，就像狂热干涸沙漠中冒着白气的冰水，让他难以自制。

但是，他不想在她面前失败，那会证明他是个无法自控的家伙。

尹冰始终冷静，按下表：“时间到。”

“现在放开你的手。”

尽管早已有准备，孟庭漾听到这绝情的口令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看向尹冰，她清明的眼里都是他丑恶的模样。

他很羞愧，可是她的眼里都装着他这个样子，他又忍不住开心。

“没事的，我就在这。”尹冰柔声安慰，恍若他受她万般珍重，孟庭漾几乎要融化于这美梦中。

下一秒，她毫不留情地说，“现在，放开你的手。”

这命令的口吻促使孟庭漾触电般缩回手，胸口剧烈起伏。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表情介于困惑和震惊之间。

尹冰拿起边上的表格开始提问：“感觉怎么样。”

“…...热。”孟庭漾声音沙哑，“还有……难受。”

“你做的很好。”尹冰放下笔，“这一次你的发作时间已经被控制住了。”

“是吗……”他还有些恍惚。

没错，这是目前为止他发病时间最短的一次，而且还完全在她的指令下动作，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治疗。

孟庭漾也笑了：“……太好了。”

“下次治疗在周五，同一时间，”尹冰满意地说，“那么我先走啦。”

“你要去哪？”孟庭漾还处于懵懂状态，下意识地问出声来。

尹冰做了个“嘘”的手势：“私人行程，不在我们的治疗中。”

她走了，孟庭漾难以掩饰脸上的失落，但是他必须克服这种亲密性接触后的戒断反应——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他缓慢地呼吸，终于平复下来，这次他完成得很快，可是没有人在旁边夸他。

孟庭漾知道她去哪了，这让他不得不攥紧椅子的扶手，指尖用力到发白。

他坐在光与影的交界线，等待着主人的下一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