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冰很习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的。

小学的时候，有人围在班门口看她，大声议论：“这就是那个劳改犯的女儿？”“你们说她有没有精神病？”

那个时候她的处理办法就是躲进厕所。

初中的时候，她忽然长开了，在其他人各有各丑的青春期，生得如出水芙蓉，还有有高年级的，校外的人来叫她出去。

有的人是要给她什么东西，有的人把她叫出去审视一圈，再嗤笑一声：“不是说大美女吗，就长这样？”

彼时她逐渐积累出经验，知道怎么利用别人的恶念与善意。

来表白的，礼物一概不收，只是必须要摆出惊讶又感动的表情：“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暂时不想谈恋爱，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来对她冷嘲热讽的，需以不解的表情询问：“你们就是来做这个吗？那没事我先走了。”

但凡露出被羞辱的表情，都会让这些人感到心满意足，所以她必以宽宏大量的姿态回敬。

后来她有了一大堆朋友。再有人前来骚扰，便有她衷心耿耿的“朋友”们出马，以骑士精神守护她。

加上那时的孩子已经会对学习好的人产生敬畏之心，她以学习为借口又能拒绝许多邀约，身边也清净下来。

不管怎样，不挨打就好了。

是而这回被叫出去时，竟让尹冰生出追忆往昔之感。

找她的是高三的金茉莉学姐，舞蹈生，体态很漂亮，脖子修长，像是骄傲的天鹅。

学院的高三生算是比较神秘的群体，根据学院的进度，他们已经没有新课程需要上，每日复习，考试，整理错题，参加各种竞赛完善履历。

这个时候，也有不少人准备出国留学，争夺保送名额。剩下的都在专心备考，在各种场合神龙不见尾。

能在课间闲逛的高三生，是稀有生物。

金茉莉是很明媚的长相，长发卷成大波浪放下来，很成熟，表情很高傲。

她从上到下打量尹冰，继而硬邦邦地问：“你就是尹冰？”

尹冰说：“是我。”

她对这样的戏码很熟悉，站着，开始思考刚做的题目，神游天外。

“你能不能离厉铭生远点？”对面的女生问。

“能不能XX远点”，也是从前常听到的句式。

尹冰点头：“可以。但是他是我同桌，上课的距离我没法保证。”

“你不喜欢他？”

“如果你说的是对异性的那种，没有，”尹冰的嘴开始自动回复，坚定地说“我只喜欢学习。”

金茉莉就满意了。

尹冰计划要走了，又听见女孩冷不丁地说：“那你能不能帮我追他？”

从没听说过这种要求，一般来说，放完狠话的人不应该就走了吗？最后最好再加一句愤愤不平的“我会盯着你的。”

她居然堂而皇之地开始使唤她？

尹冰断然拒绝：“不好意思，不行。”

“为什么，”金茉莉很不解，拿出张银行卡，“我会给你钱的。”

尹冰也很不解，这位学姐好像挺单纯的。

她指着胸前的蔷薇徽章：“学姐，我是学生会的，学校规定禁止恋爱，我不能帮你。”

她看着金茉莉高傲的脸瞬间暗了下去：“你不愿意帮我？”

大眼睛有水雾升起，金茉莉竟然要哭了……

尹冰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顿了一下，很快做出反应：“快上课了，我们加个好友，你说的我们之后再聊行吗？”

金茉莉止住动作，又瘪了瘪嘴说：“那你，别告诉厉铭生。”

尹冰没立即回答，金茉莉又看着她要哭。

“……我答应你。”

尹冰目送金茉莉的背影离开，有些凌乱。

活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女孩会被她弄哭了，她是没辙的。

“那人是谁？”厉铭生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回来，笑问，“好像还加了联系方式，喜欢你的女生？”

他隔着窗望过去，看不太清楚，随便乱猜。

尹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