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儿吃着蛋糕,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就像她第一次见到潼恩斯那样,似近时远,令她抓握不住。但现实世界中她没有多余的钱吃这么好的蛋糕。
[玛丽安蛋糕房·幕城店],洛希儿看了眼盒子上的标签。
店主大概是一位和蔼的妇女,但不知为什么一片白裙的身影浮现在她脑海。
[——小希,我在这里。]
洛希儿:是谁?她的白月光吗?
见她半天没有吃下一口,潼恩斯向她身边挪了挪,伸手擦去她唇边的奶油。
洛希儿:好吧,看来自己的性取向应该是男。
“那个,你还戴着手套呢。”
洛希儿将他的手拉到面前,回忆了一下使用清洁魔法的感觉,念道:
“清理。”
没有效果,白色的奶油依然附着在黑色手套表面,格外显眼。
洛希儿不死心,又念了一遍,依然无效。
“怎么会……”简单的清洁咒她每天都会使用一遍,没有道理失效。
潼恩斯先是垂眸看着她摆弄自己的手,见她困惑才解释:“我的手套也是个小型法器,一般的清洁魔法没有效果,它会自己清理的。”
“怎么不早说——”洛希儿嘟囔。
潼恩斯视线下移,洛希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正一手放在他掌心之中,另一手抓着他沾着奶油糖霜的手指。
洛希儿触电般地松手,潼恩斯这会儿却是神色从容,若无其事地抬起手:那块奶油一点一点消失在手套上。
洛希儿瘪瘪嘴,转过头去,从发卡中取出下午买到的魔药书:
赶快进入学习状态,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
[魔域·王城·庞肯伯爵庄园]
半开的窗边坐着一位白发女子。
她的面庞精致,如同童话中的精灵,又像是深谷中绽放的幽兰,高贵而宁静。银白的长发在夕阳的余韵里镀上金边,在这个装横略显单调的房间中,她整个人闪闪发光。
只是她的皮肤没什么血色,浅蓝的眼眸下有一丝妆容也遮不住的乌青,看上去病恹恹的——在她体内,两种不同的血液争夺着她的血管,撕扯,破碎,重组……令她无时无刻不感受到痛苦。
这种痛感在这几年变得更加清晰,每次发作都几乎令她昏厥,也许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玛丽安小姐。”
棕发的侍医端着盛满药的瓷碗走进房间,看了眼坐在椅上的女子,他径直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不是说过不能多吹风么。”
名唤玛丽安的伯爵小姐露出一个美丽却虚弱的笑容:“我……今天想多看一会儿。”
侍医无奈,这样的玛丽安总叫他没办法。他端着药半跪在她身前:“先喝药吧。”
他舀起一勺吹了吹喂到她嘴边。玛丽安喝下,眉间微微皱起,伸手将碗推开:“不要喝了。”
灰眼的男人没有因为她的推拒放下药碗,他又舀起一勺,低声哄她:“喝完可以再看一会儿。”
精致脆弱的女子没有妥协,自顾自将头转向窗外。
侍医知道她的脾气,但喝下魔药对她的身体更为重要,因此他端着碗跪在她身前一动不动。
“你起来。”玛丽安终是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玛丽安小姐。”男人坚持。
“这只是无意义的续命,甚至加重我的痛苦,你知道的。”玛丽安转向他,“给我讲些王城外面的故事,比强迫我喝下它有用的多。”
男人闻言有些痛苦地眨眼:“不会……”
身为绝对理智的医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玛丽安的身体已如风中残烛,但又因为是医者,他不愿放弃任何一点可能存在的希望。
“能帮我开一下窗户吗,我会喝的。”
最终她接过药碗,看向身边的侍医,目光中带着祈求的情绪。男人犹豫了一秒,将窗户重新拉开一条缝。
闻到独属于落日时刻的味道,女子的神色变得平静,她将药喝完。
“……小希。”
她忽然道。
“什么?”侍医没有听清。
“我想到小希了。”玛丽安的神情变得温柔而怀念。
“抱歉,我不认识。”
“嗯,她是我儿时的玩伴,三百多年前消失了。”
“消失?这不可能。就算被魔法藏匿,也会留下蛛丝马迹。”侍医冷静地指出,“也许,她只存在于你的幻想,或是梦中。”
玛丽安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无意纠正旁人的观点,只是轻声叹息:“我若在做梦,陛下岂不是疯了?小希是我手艺的第一个品鉴人,歌谣的第一位听众,我不会忘了她。”
她的侍医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我想做蛋糕了。”
良久她重新睁开眼睛,“可以陪我一起吗?亲爱的罗佩塞特。”
“当然,玛丽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