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王有意将王府事务交由周文谦管理,但周文谦被禁闭府中,作为他的亲信,刘情免不了要做他的耳目手脚、替他四处奔波。刘情出府的机会多了许多,可能自己支配的闲暇时间却少之又少,就连偶尔休息身边也有一帮子人等着他安排吃喝,故而他虽心系新墨、却始终没能试上一试。
郑重最近也不知在忙什么,刘情每次出门都会仔细留意、却也没再遇上他,倒是在今日碰上了巡街的王崖、并被他托了一件事。
当然还是莲珠的事。刘情又找到莲珠,莲珠猜他还是为劝自己离府而来,不过她知道刘情是一番好意,仍笑:“这么久没信、我以为情爷忙别的去了呢,怎么,又得闲了?”
刘情苦笑两声:“姐姐这是嫌我了。不过今日我来是因为在街上遇着了王捕头、他托我给姐姐带个话:令堂身子不适,想叫你向夫人告个假、回去看看。”
“什么,娘身子不适?她怎么了?”莲珠乍听紧张万分,随即又觉得有点蹊跷,攥着手绢围着刘情绕了两圈,“娘身子虽弱却也少灾病、先前爹也都报喜不报忧,如今怎的忽然就说病了、还叫我回家?”
莲珠看向刘情:“你不是把爷允许放我出府的事告诉我爹了吧?”
刘情倒也坦荡:“我与王捕头也算相识一场,你的事一直是他的心病,如今有转机、我又怎么好瞒着他?至于令堂身体如何,我实在忙、也没去拜访,并不敢说。”
莲珠蹙起了眉:“那就是了,八成娘生病是假、他想诓我回家劝我才是真的!”
“也许吧,我只将话带到,你去或不去,我也没法替你决定。”刘情顿了顿,又道,“不过父母子女之情乃天伦常理,你自打进王府还没回过家吧?夫人性子宽和,她那里人多事少,你向她说家中母亲生病、她必定会许你的假,左右无事,回去看看又何妨?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才是人间惨事。”
莲珠陷入纠结、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见刘情在一旁很是关心的样子,笑道:“我知道,情爷是想着为我好才这样奔波,我心里都记着的。其实不单我,姐妹们也都清楚,她们有的口上不饶人、心里都夸你呢!唉,天下男人十个里有九个是坏的,剩下一个好的、就是你了!只可惜,你同我们一样,也是身不由己……”
莲珠越说越惋惜自怜,刘情却笑:“莲珠姐姐真是高看我了,天下英雄男子数不胜数,我怎么敢算得上好?不说其他、咱们新来的县令大人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叫人佩服得紧!你只是见得人少、才会这样觉得,其实外面天高地阔、精彩得很呢!”
莲珠很是好奇:“那县令大人有这么好么?怎么回回你都要提他、还次次都眉飞色舞的,我瞧你若是个女人、都恨不能以身相许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情臊得像桃花一样,忙道:“你怎么胡言乱语……”
莲珠没在意刘情的反应,只叹:“是啊,我自然是胡言乱语,你若是女人、早被爷收进屋了,跟我们没什么两样,还去哪见什么县令呢?”
刘情颇感窘迫:“你这话越说越浑了……我得走了,回不回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父母子女天伦之乐谁人不想?莲珠在深深王府谨小慎微伺候主人、怎能不怀念在闺中时的自在生活、怎能不思念疼她宠她的父母?虽然知道八成是假,但听说母亲生病,做女儿的哪会不焦心?莲珠思虑再三,还是向虞夫人告了假。
虞夫人是至亲王的妾室,虽份位不高、但整个后院除了至亲王和周文谦就她一个主子,即便至亲王并不怎么宠爱她、她也地位卓然。不过她本人年纪大了,待人和蔼看事通透,听说莲珠母亲生病还特意给莲珠包了五两银子、叫她给母亲买些补品。莲珠感谢再三,回屋挑了自己最华贵的衣裳、最精致的首饰,打扮一番,由阿九套车送回家去。
王家不是大户,小小一方院子南边是菜地、北边是禽圈,院中的桂花树上还挂着莲珠最爱的秋千,时光似乎在这里停驻、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一切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