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州早就把腿放下来了,室内有监控,陈志刚却好似不知室内的争执,面色如常继续刚才中止的询问。
“我们给欧泰国际物业打了电话,那台电梯确实有维修,但早在前一天已经结束,五月二十八日已经恢复使用。”
“可我确实看到电梯口立有黄色的提示牌,楼梯间有监控吗?”十一楼我不能白爬,我急忙寻找证据证实,但陈志刚摇头道:“没有,欧泰是老小区,监控覆盖范围有限。”
“但是,”陈志刚忽道,“根据我们调取的同日小区内监控显示,直到两点半你才出现在十号楼外,而你说不到两点就出来了,前后有误差半个小时吧。”
“两点半?”这绝不可能,我笑道:“两点半出来,走到小区口两点四十,我三点零五的火车,到车站十公里,我就是飞也飞不到吧。”
“两点半我已经快到车站了。”我拿出手机,但突然想到,那天是用现金支付的。我进去时还没有普及电子支付,林江州最近才教会我,我都不太敢用。
“可以调取车站监控。”
“你乘坐的出租车车牌号还记得吗?”陈志刚询问。
我摇头,我站在路边打的车,如果是软件叫车就好办了。这无疑增大了他们的工作量,屋内其他几位调查人员神色变得不太好看。
举步维艰之际,林江州开口了。他始终将发言权交给我,尽职尽责扮演一名陪同人员。
“陈警官说他两点半才出来,监控视频呢?我们可以看看吗?”林江州话说的客气,陈志刚点头后一名警员带我们走进监控室。
截取的视频显示五月二十八日下午两点三十一分,我身着蓝黑条纹格子衬衫,头戴黑色棒球帽,脚踩一双发黄的白色休闲鞋,在摄像头下快速掠过,只露出一抹模糊的、瘦削的侧颜。衬衫宽大,风吹过时后颈在内搭的黑色T恤下显得愈发细白,弱不禁风,
“这是你吧?”
我点头。
盛文瀚站在门口嗤道:“杀人上瘾。”
林江州开口:“这是第二次出来时的监控?”
“对。”小警察点两下鼠标,放大画面中的人物。
“你这次出来后就去了高铁站,没有再折返对吧?”林江州问我。
“对。”
陈志刚叹了口气,他在等我的交代。林江州示意我站到他的身后,他凑近显示屏,眯眼观察后道:“卡厘一共折返两次,最后一次出来有主干道监控,那最开始进小区时,应该也有监控吧?我想,应该还没有被覆盖。”
陈志刚点头,小警察迅速查找,果然,两个小时前,也就是十二点半,我出现在视频中,同样的衣着,同样匆匆的步伐,只在镜头下一闪而过,露出一截细白的颈子。只一瞬,我接起电话,抬起的右胳膊挡住了脖颈。
进出都被捕捉,但苦于现场并无指纹证据,陈志刚只得放我回家。路上是林江州开车,他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向灯闪烁,车辆向高速驶去。
办公室,陈志刚面前的烟灰缸堆满烟头,小徒弟泡了杯枸杞茶放到他手边,“歇会吧师父。”
“你看报告了没?”陈志刚嗓音沙哑干涩,“死亡时间。”
小徒弟连忙去翻,根据创口凝血状态,被害人郭阳的推测死亡时间赫然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八分至十二点五十分左右。
十二点三十一分蓝衬衫进入监控视线,短短七分钟,杀害了位于某单元十一楼的住户?
陈志刚一口烟过肺,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袅袅的烟模糊住他的视线,仿佛带他回到过去的五月二十八日。
临城起了夜雾,收费站的标识在薄雾中依旧醒目。车辆驶下高速,林江州在某个星级酒店门口停车。他一路无话,也没有绅士地帮我拉开车门。我完全可以自己拉开的,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林江州开了一间套房,打电话让前台送了晚餐和充电器。他坐在沙发上给手机充电,我抱着浴袍从他身边飘过,准备先洗澡。
“坐下。”林江州端起来了,他目不转睛盯手机,话里却使唤起来我,“聊聊。”
“聊什么?”我警惕地踩在地毯边上,准备在他出言不逊时抄起台灯给他一下。
“聊聊你和......我不认识的?陌生人的计划。”林江州歪了一下头,似乎对这位陌生人十分好奇。
我哈哈一笑,闪进浴室洗澡。擦着头发出来时,林江州依旧是那副姿态,坐在沙发上思考什么。
“十二点三十一分进去的是你,两点半出来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