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陆俞风带着宋开以及简蔚出发,乘车到达一座富丽堂皇的酒店。
宴席上来者均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酒店门口人流如云,各种线条漂亮整体却又低调的豪车一辆接着一辆停在酒店门前的广场上,再开走。
主人家们带来的侍仆都有个专门接待的偏厅,他们在那里等候主人吩咐。
陆俞风对简蔚嘱咐了两句,让他跟着指引去偏厅等他,只是转头又说:“算了,宋开你带他过去,随后去主厅找我。”
宋开应了一声,带简蔚到了各家侍仆们待命的地方,让简蔚不要随意走动,饿了可以吃旁边备着的点心和茶。
宋开走后简蔚就松了口气,找了个沙发坐下。
偏厅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散在各处,估计没几个人带仆人参加。
简蔚坐了几分钟,起来去旁边拿东西吃,都是一些简单的小糕点,也没其他的什么了,比起外面主厅的盛宴,这里可以称得上是简陋,但对简蔚来说,有吃的就很满足。
或许是简蔚吃得过于专注,不远处几个不知谁家的仆人瞧着简蔚发出低低的嗤笑声,像是没见过这么爱吃又不挑的人。
对这些在上流贵族家工作的仆人来说,他们或许最初是没见识没开过眼的人。但日子久了,谁不会背着主人家偷点腥捞点油水什么的,好东西自然少不了,而这里摆放的那些小点心他们实在看不上,可却有个毫不在意的人低头闷吃,像是从来没见过好东西似的那般寒酸。
仆人也分个高低,比如普通人家里的要看那些有钱人家里的脸色,有钱人家里的也得看比自己家更有钱家里的。
一级一级往上攀,那些阶级都是压在人脊背的一座山,喘气要小心翼翼。有些为了能去贵族家里做工,又是送礼又是掏钱,弄得跟什么似的。
所以说,简蔚不花费一分一毫能于陆家安身的机会,是祖上积德行善才得来的。
简蔚正拿着一杯白开水给自己顺顺干噎的喉咙,转头就发现自己被人盯着瞧,那些人窃窃私语,投来的视线分外刺眼。
无意还是恶意,简蔚分得清,他像是没看到一样,灌了自己一杯水后,转身轻迈着步子,回到自己刚刚坐过的沙发前坐好。
低头扣了会儿手指,他又拿出手机摆弄,尽量让自己忽视那些越来越大的私语声。
这会儿已经七点了,宴会应该开始了,小宝也放学到家了,简蔚给小扬打过去电话问了问小宝,小宝恰巧就在小扬旁边,两人还没说的上几句话,简蔚的手环就滴滴响,陆俞风又在叫唤他呢。
简蔚循着进来时的路线往外走,到了一处走廊的拐角口就进去了,这个口直通宴会主厅,他踏进这群满是华衣彩服的大型空间,只觉得一阵香氛扑鼻,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裹席着他,让他有些飘飘然。
简蔚不由自主地拿这里跟他以前待过几天的星钻会所相比较,比来比去发现根本没法比,两个地方虽然都是人潮涌动欢声笑语,但星钻会所里是庸俗的浮尘,这里却完全不同。
这里是华美的殿堂,是让人移不开眼的锦绣彩霞,人人身上都散发着高雅矜持的气质,简蔚看过一张张言笑晏晏的脸,靠着墙角走到陆俞风身边喊了一声:“陆先生。”
陆俞风手里端着一杯白葡萄酒,正和一位漂亮大方的女omega谈话,他对omega风雅一笑说:“我先离开一下,抱歉。”
那位omega也落落大方颔首,轻然离去。
陆俞风离开几步,把手里的酒放置在桌上,找了个清净地方对简蔚说:“等会儿站我身边。”
简蔚疑惑:“有什么事吗?”
陆俞风瞥了眼简蔚,淡声说:“站我身边就好,一切听我安排。”
简蔚点点头,揉了揉肚子,感觉有点不舒服。
大概是刚刚吃得太多,又喝了一整杯凉水闹了肚子。
陆俞风刚走到休息区倚在柔软的沙发里,就看见简蔚一直偷偷瞄自己,还捂着肚子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由问道:“怎么了?”
简蔚尴尬地说:“我有点肚子疼,我现在可不可以去趟洗手间?”
陆俞风觉得简蔚真麻烦,很明显地皱眉:“不行,等会儿你要站我身边。”
“可是我肚子真的好疼……”简蔚的五官都拧巴了,“只要十分钟就好,十分钟后我马上回来,我这个样子也不适合陪着你呀。”而且站他身边又不是必须非他不可,人家宋秘书不比他聪明机智吗?
陆俞风肉眼可见的烦躁,抬手看了看表:“五分钟后回来,现在是七点十三分,七点十八分的时候我要见到你。”
简蔚已经要撒腿跑了,但听到只有五分钟还是忍不住小声哀求了一句:“再多加三分钟吧……”然后不等陆俞风同意就飞奔离去。
幸好刚刚经过的走廊有见到洗手间,否则他还不知道去洗手间的路呢。
闹肚子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但简蔚还是被折腾了不少时间,约莫十分钟后才觉得肚子里安生了。
他从隔间出来,在水池边洗洗手,去纸箱拽擦手巾时,不小心被铁质的边角划拉了下手背,白净的手背上顷刻出现一道细红痕,红痕里接着便挤出鲜红的血线。
简蔚疼得嘶嘶直哈气,暗道可真是倒霉。
因为急着要赶回去,他用抽出来的纸巾潦草地边擦血边往外跑。
结果刚出门拐弯时就撞进一堵宽厚□□的胸膛。
“对不起对不起……”简蔚的步子还被弹回去两下,他皱着脸抬头,入目是一张英俊非凡的脸。
简蔚错愕着,脑袋炸开般无法思考。
男人是个特级alpha,留着短短的利落黑发,深邃眉眼如一把不带鞘的寒霜刀刃锋利,魁梧身形在简蔚面前投下一片气势逼人的阴影。
他直直盯着简蔚看,嘴唇绷得很紧,紧接着,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呼吸开始急促。
简蔚的脸上全是恐慌,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后退要跑,在男人没来得及反应前快步错开身子逃走。
那个漆黑的宛如深渊般的地方重现脑海,一点点蚕食他的身体,令他不顾一切地跑。
沉行川在原地静站,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军式正装,除了黑色肩带,并没有佩戴任何勋章,腰间皮带勒出劲瘦线条,脚下一双黑靴在白炽灯下泛着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