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幻微微勾起身子,顺势将一双玲珑玉臂环在他肩头,缠绵说道:“那就要好好感谢一下你的母妃了,若非….你我便只得做这兄妹了。”
“朕不是父皇的亲子,如此才可与阿姐你携手走这一段路,本是恨极了那女人,可此时,却竟开始感激她。”
萧伯幻披好外衫坐起身,揽在他肩头,道:“陛下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便跟小时候一样。”
承平帝转头与她对视,见她眸中春潮已退,已恢复了往日的疏离和冷漠。
苦笑一声道:“阿姐,朕天不假年,只怕时日无多。你可怨恨过朕?怪我用这种方式将你困在身边。”
萧伯幻伸出玉指,顺着他孱弱单薄的肩,一路向下,笑道:“陛下,莫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又到了你服用丹药的时辰了。”她爬到床头,自小几上取来个珠匣,打开后露出几颗浑圆红润的丹药。
“服一颗吧!服一颗,我们便能再登一回极乐。阿姐喜欢这样的你。”
承平帝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见甲上丹蔻殷红,眸动,一把拉她入怀,禁锢住她问道:“朕记得,你一向不喜这丹蔻,那么今日,这抹红色,又是为谁而染的呢?”
萧伯幻如蛇一般,缠他上身,笑道:“自是为了陛下你。”
殿内宫人早被善泉远远打发了,他一个人勾着身子立于廊下,里面靡靡音色不时传出,便算他是个没了根的,也不由涨红了脸。
可不多时,内里竟乱了起来。
他听到女子急唤,声音夹杂着不安和狂乱。
忙推门而入,见长公主坐于床头,烟纱重帐中,承平帝仰着腹,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
“陛下!”萧伯幻红着眼,颤声唤他。
善泉忍着恐惧,上前一试,松了口气,“殿下,还活着。”
萧伯幻站起身,眸中一片冰冷,“传本宫的令,让韩家进宫。”
门外在这时传来沸反之声。
“出什么事了?”萧伯幻上前两步,却被善泉拦住,“奴婢去看看。”
善泉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出去后很快转回来,“殿下,不好了,您只怕须马上离开,西华门外,太学三千监生闹进宫里来了。”
而另一厢,韩驸马与一行庆生的人已经离开。
孔珈旭背起木箱,起身离开。
“我见那木鸢做的灵活有趣,心里好生喜欢,不知阁下愿否一叙?”隔着青竹娟绸的屏风,孔珈旭见西角雅间门扉大敞,传出一句邀约。
他笑了笑,拾起箱笼抬脚入内。
但见一男子眉目如画,翘脚坐在圆桌后正在剥瓜子,“鄙人梁绍,听他们喊你博玄,孔氏出身?”
“是,家父孔文礼。”他恭谨答道。
“唔,孔太傅的孙儿,”梁绍直接无视孔父,笑着一指长凳,“坐。”
他为孔珈旭倒了盏茶,又将几样小菜和一碗米饭推过去,“方才对着他们,想必你也食不知味,吃吧!我没动过。”
孔珈旭也未客气,当真拾箸用起了饭。
梁绍打量他,见他白皙双颊,嘴边零星几根短胡茬,额前几捋发丝垂下,瘦削而又孤寂,如大海深处的一盏指路明灯,温雅而从容。
“方才那只木鸢,我若没看错,里面设了机关,可是加了竹簧?”待孔珈旭用饱了饭,梁绍这才轻声问道。
孔珈旭一愣,继而笑回道:“确然如是,在下喜欢摆弄些机巧玩偶,见笑了。”他抬手将竹青色的袍袖从膝盖扫下,那里一圈磨薄,已经微微泛了白,显得落拓而疏阔。
梁绍扔掉瓜子皮,拍了拍手,拱手行礼:“不见笑,在下梁绍,来自边庸,愿诚心交阁下为友,不知可否?”
孔珈旭神色如常,唯一双眸子亮色逼人,也拱手笑道:“不敢,不敢,原来是梁大帅,久闻盛名,能与大帅结交,乃是在下的荣幸。”